幼儿园的钢琴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解忧杂货店又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清晨。这次的不安感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或地点,而是如同低气压般笼罩着整个城市。
苏晓在整理货架时突然停下动作,眉头紧锁:老板,今天的很奇怪...像是无数细小的水滴在不停地敲打,连绵不绝。
陈默站在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通过守望者协议,他能感受到一种异常的情感波动正在城市中蔓延——不是强烈的情绪爆发,而是无数细微的焦虑、担忧和不安在悄然累积。
安墨,城市情绪监测系统有没有异常?
正在分析...安墨的投影闪烁着,检测到全市范围内的焦虑指数正在缓慢上升,但找不到明确的触发源。这种情绪波动呈现出罕见的同步性,就像...整个城市在做同一个噩梦。
张弛从后院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今天街上的人都怪怪的,一个个眉头紧锁。我刚去买早餐,连卖煎饼的大妈都在叹气,说是莫名其妙心慌。
就在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了进来。他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堤坝...堤坝要决堤了...
苏晓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好乱!像是被无数个声音同时占据着!
陈默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男人:什么堤坝?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男人抓住陈默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记忆的堤坝...它们要冲出来了...太多了...承受不住了...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浑身抽搐,双眼翻白,瘫倒在地。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陈默通过协议感知到一股庞大的记忆洪流从这个男人的意识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
安墨,紧急医疗援助!扫描他的意识状态!
生命体征稳定,但大脑活动异常活跃。检测到大规模记忆泄露现象...安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更严重的是,这种泄露正在通过某种未知的情感连接向周围扩散。
果然,杂货店内的其他人都开始出现异常。苏晓捂住额头:好多记忆...不是我的...是别人的童年...婚礼...葬礼...张弛也晃了晃头:该死,我好像看到自己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陈默当机立断:必须阻止这种记忆泄露的扩散!安墨,追踪源头!苏晓,建立情感屏障!张弛,确保周围人群的安全!
在安墨的引导下,他们发现泄露的源头并非来自某个具体地点,而是遍布全城的记忆节点——那些承载着集体记忆的场所:老图书馆、历史博物馆、老街巷、甚至是年代久远的地铁站。
这些地方长期积累的城市记忆,因为某种原因开始失控泄露。安墨分析道,就像蓄水过量的水库,堤坝出现了裂缝。
陈默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守望者协议的深层。在城市的情感图谱上,他看到了无数条记忆的溪流正在汇聚成汹涌的洪水,而那个昏迷的男人就像是一个意外的泄洪口。
不是自然现象,陈默睁开眼,有人在故意破坏记忆的平衡。
通过协议的反向追踪,他们锁定了一个异常信号源——城市档案馆的地下文献库。当团队赶到时,发现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全都陷入了记忆混乱的状态,有的在背诵自己根本没学过的古籍,有的在用早已失传的方言哭泣。
在地下文献库的深处,他们找到了异常的源头:一个古老的青铜镜框被放置在房间中央,镜框中没有镜子,只有不断流动的记忆光影。一个穿着复古长袍的身影正站在镜框前,双手按在框体上,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城市记忆。
住手!张弛大喝一声。
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却苍白的脸:太迟了...记忆的洪流已经启动。这个城市背负了太多回忆,它们需要被释放...
苏晓感知着对方的状态:他不是在破坏...他以为自己是在?
陈默走上前,与那人对视: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记忆的守护者,年轻人的声音空洞,这个城市病了,被太多的过去压得喘不过气。我在帮它减轻负担...
安墨快速检索着资料:确认身份,林凡,前档案馆实习生。三个月前在一次古籍整理事故中昏迷,醒来后声称获得了净化记忆的能力。
陈默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林凡,你误解了自己的能力。记忆不是负担,而是城市的根基。你这样做不是在净化,是在摧毁城市的灵魂。
林凡激动地反驳,你们看看外面!人们因为太多记忆而痛苦!我在帮他们解脱!
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记忆泄露的速度骤然加快,整个档案馆开始剧烈摇晃,墙面上浮现出各个时代的影像碎片。
必须阻止他!张弛准备上前。
等等。陈默拦住他,强行阻止只会导致记忆洪流彻底失控。
他转向林凡,声音沉稳:你说人们在痛苦,那你感受到他们的未来了吗?一个没有记忆的城市,就像没有根的树,很快就会枯萎。
陈默将手轻轻放在流动的记忆镜框上,通过协议连接上城市记忆的洪流。这一次,他没有抵抗,而是引导着这些记忆有序地流动,展现出它们美好的一面——初恋的悸动、成功的喜悦、团聚的温暖...
苏晓也加入进来,将她感知到的城市中那些温暖的情感共鸣放大。张弛虽然无法直接参与,但他守护在门口,确保这个过程不受干扰。
林凡看着记忆洪流中浮现的美好片段,表情开始动摇:可是...那些痛苦的记忆...
痛苦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陈默温和地说,真正重要的不是删除记忆,而是学会与它们共存。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记忆洪流逐渐平缓,开始有序地回归各自的节点。林凡瘫坐在地,长袍被汗水浸透:我...我差点毁了这座城...
城市各处的异常开始消退。街上行人停下脚步,迷茫地看着彼此,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回到杂货店,夕阳正好。安墨正在更新记录:
【案例:记忆的堤坝归档。结论:记忆是城市的血脉,既不能堵塞也不能任其泛滥。真正的守护在于维持流动的平衡。】
陈默望着恢复正常的街道,轻声对伙伴们说:今天我们又学会了一课——有些善意,如果失去了分寸,也会变成灾难。
店门的铃铛轻轻响起,仿佛在回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