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尽，我已贴着潮湿的岩壁，往通道更深处摸去。脚下的青石板泛着冷光，每隔十步便嵌着一盏长明灯，灯油呈墨绿色，燃起的火焰却是幽蓝色，映得四周岩壁上的古老符文忽明忽暗。
刚才那场厮杀并未惊动洞府更深处的存在——或者说，这里的主人根本不在意蝼蚁的死活。我握了握拳，指节处新凝的庚金毒煞在皮肤下微微跳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
通道向下倾斜了约莫三十丈，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穹顶洞窟，中央悬着一座白玉平台，平台上摆着七盏青铜古灯，灯芯是半透明的虫尸，正“噼啪”爆着细小的火星。平台后方，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蝌蚪状的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幽蓝的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是噬灵阵。”我瞳孔微缩。
这种阵法能吞噬闯入者的灵力，转化为守护力量。普通修士若贸然闯入，怕是还没见到阶梯尽头，就要被吸成人干。好在我体内毒丹本就擅长吞噬转化，且《万元归一素书》的守一法门能稳住灵台，倒不算太被动。
我放轻脚步，沿着阶梯往下。越往下走，空气越是阴冷，甚至能听见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缝里爬动。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楣上刻着三个古篆——“虫窟”。
虫窟？
我伸手推门，青铜门纹丝不动。指尖凝聚一丝庚金毒煞，轻轻点在门缝处。毒煞渗入的刹那，整扇门突然发出蜂鸣，门缝里涌出大量黑色雾气，带着腐臭的腥气！
“腐蚀毒雾！”我迅速后撤，同时运转毒元在身前凝成一道屏障。雾气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声响，竟连半刻都未腐蚀透！
有意思。这毒雾虽猛，却偏阴柔，与我新炼的庚金毒元相克。看来这古修洞府的设计者，早就算到会有毒修闯入。
我冷笑一声，改用阴寒毒元去撞毒雾。两种阴属性力量相斥，雾气顿时紊乱，露出青铜门后的一角——
那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地下溶洞。岩壁上嵌满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溶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泡着密密麻麻的白色虫茧，每个茧都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纹路。血池上方，悬浮着一只背生八翼的巨虫，虫身足有两丈长，甲壳漆黑如墨，复眼猩红如血，正振翅发出刺耳的尖啸！
“蚀骨虫母！”我心头剧震。
这是古籍中记载的上古毒虫，专食修士精血与灵力，虫母更具备操控万千虫群的能力。难怪洞府外有那么多修士折损，这虫母怕是守在此处千年，吞了不知多少闯入者。
巨虫似乎察觉到我，八翼一振，血池里的虫茧突然同时裂开！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幼虫如潮水般涌出，铺天盖地朝我扑来！
“找死！”我厉喝一声，毒丹疯狂旋转，新融合的庚金毒元如火山喷发般涌出。暗灰色的毒煞化作漫天利刃，将这些幼虫绞成齑粉。但虫群太多，前仆后继，眨眼间便突破了毒煞的封锁，爬上我的衣袍！
剧痛传来！幼虫口器刺破布料，注入腐蚀毒液。我咬着牙，双掌拍向地面，阴寒毒元以自身为中心炸开，形成一圈冰蓝色的涟漪。幼虫沾到寒气，顿时蜷缩僵直，簌簌掉落。
趁此间隙，我抬头看向虫母。它正盯着我，复眼中的猩红光芒愈发炽烈，八翼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似乎在积蓄力量。
不能拖下去。这虫母的修为，怕是不下于筑基后期！
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毒丹上。毒丹骤然一亮，暗灰色毒煞凝成一条狰狞的毒蟒，咆哮着扑向虫母！
虫母发出尖啸，张开满是利齿的口器，喷出一团墨绿色的酸雾。毒蟒与酸雾相撞，竟不分上下！
“好强的防御！”我暗惊。这虫母甲壳上附着着一层天然毒甲，专门克制腐蚀类攻击。
毒蟒被酸雾腐蚀得滋滋作响，我却趁机欺身而上，左手结印，右手指尖凝聚一点极致的庚金毒煞，如针般刺向虫母复眼间的薄弱处！
“噗！”
针尖入肉！虫母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八翼剧烈震颤，墨绿色酸雾失控般喷涌。我借着这机会，闪到它身后，双手按住它甲壳，将毒元源源不断注入其体内！
虫母疯狂挣扎，甲壳上的毒甲被庚金毒煞一点点啃噬出缺口。它的复眼逐渐涣散，最终“轰”的一声栽倒在血池中，溅起大片污血。
溶洞重归寂静。
我喘着粗气，看着虫母逐渐僵硬的尸体，又看了看满地虫尸，只觉浑身脱力。这一战，几乎耗尽了我恢复的所有灵力。
但值得。
我走向血池，虫母尸体旁，有几个半开的玉匣。其中一个匣中，静静躺着一枚鸽蛋大小的丹药，丹身赤红如火，表面流转着金色纹路——《九转回元丹》！
疗伤圣药！
我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收入储物袋。此外，还有几卷残缺的古卷，其中一卷记载着“御虫诀”，另一卷则是关于此地古修的生平——竟是个以毒虫为道，最终坐化于此的毒道大能！
“原来如此……”我翻看着古卷，终于明白这洞府为何处处透着诡异。这古修生前便是在此豢养虫母，以虫尸炼丹，以虫毒淬体。那“蚀骨膏”，想必也是他的手笔。
我将古卷收好，又检查了一遍虫母尸体。它的甲壳碎片、毒腺，都是炼制毒器的绝佳材料。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走向螺旋阶梯。洞窟外的风声依旧呼啸，但我知道，从今日起，我的毒道，将多出一条全新的路径。
回到石漠镇时，天已蒙蒙亮。我收敛起所有气息，像往常一样推开土坯房的门。屋内的老瞎子依旧在搓麻绳，独眼半眯着，仿佛从未察觉我彻夜未归。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石漠镇的水，会更浑；戈壁的风，会更冷。但我的刀，更利了。
墨无涯，水云深……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笔，连本带利讨回来。
而此刻，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炼化这枚《九转回元丹》。
毕竟，下一个战场，不会给我太多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