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的审讯手段，远非寻常可比。小禄子和刘婆子虽也是经年的宫人，有些心机手段，但在那些专门撬人骨头缝里秘密的老手面前，终究没能扛住多久。
不过一夜功夫，两份画押的口供就摆在了萧衍的御案上。
口供详实，不仅承认了二人受林贵妃（通过心腹宫女传递指令）和赵擎（通过府中管事遥控）指使，意图散播谣言污蔑楼兰公主阿依娜为细作，还吐出了不少林贵妃与赵擎之间过往传递消息、夹带私货的阴私勾当。虽然尚未直接提及二人最致命的私情，但那频繁的、逾越规矩的私下往来，已足够引人遐想，坐实了勾结之罪。
萧衍看着那两份口供，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早知道赵擎与林贵妃走得近，却没想到他们竟敢将手如此深入地伸进后宫，如此明目张胆地构陷妃嫔！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好，好得很。」萧衍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口供上，「朕的贵妃，朕的兵部尚书，真是朕的好臣子，好妃嫔！」
李德全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传朕旨意，」萧衍的声音冰寒刺骨，「宣林贵妃，赵擎，即刻入宫觐见！再把楼兰公主也请来！」
「奴才遵旨！」李德全心知这是要当面对质，掀起惊涛骇浪了，连忙小跑着出去传旨。
旨意传到兰台殿时，阿依娜正对着窗外发呆，心里盘算着下次系统再奖励语言点，她该怎么更自然地“进步”，而不是突然就变得口齿伶俐惹人怀疑。
【系统：宿主，大型吃瓜现场即将开幕！请做好准备！】
【阿依娜（内心一紧）：又来了？这次是干嘛？三堂会审吗？我不会又要表演‘吓哭了’吧？演技快要不够用了啊喂！】
她惴惴不安地跟着传旨太监来到乾清宫侧殿。一进去，就感到气氛压抑得可怕。
萧衍高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如利刃般扫视下方。林贵妃和赵擎已经跪在了那里。林贵妃脸色苍白，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恐惧。赵擎则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眼神阴鸷，透着一股困兽般的凶戾。
阿依娜小心翼翼地走到殿中，按照规矩行礼，然后被示意站到一旁。她低眉顺眼，努力缩小存在感，心里却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什么情况？那俩招了？招了多少？有没有爆出劲爆的？比如私情什么的？】
【系统：口供已呈送皇帝。目前揭露的是勾结散布谣言之事。私情尚未提及，但二人私下往来频繁已被坐实。宿主请保持镇定，见机行事。随机任务‘御前吃瓜’已发布，根据宿主表现奖励积分。】
萧衍没有看阿依娜，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林贵妃和赵擎身上，将两份口供掷于他们面前。
「林氏，赵擎，你们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可是属实？」
林贵妃颤抖着捡起口供，只扫了几眼，便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哭喊道：「陛下！陛下明鉴！是臣妾糊涂！臣妾只是一时嫉妒楼兰公主得了陛下青眼，又因王崇之事对陛下心存怨望，才……才鬼迷心窍，听了小人谗言，做了错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念在往日情分，饶了臣妾这一次吧！」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用旧情和嫉妒来掩盖更深层的勾结。
赵擎却硬气很多，他快速看完口供，重重磕头，声音嘶哑却依旧强硬：「陛下！此事是臣一时糊涂！因王崇乃臣之下属，其获罪下狱，臣心有不甘，疑心乃楼兰公主妖言惑众，故出此下策，欲揭穿其真面目！所有事情皆乃臣一人所为，与贵妃娘娘无关！娘娘只是被臣误导利用了！请陛下治臣之罪，勿要牵连娘娘！」
他这是想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保全林贵妃。
萧衍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心中冷笑更甚。好一个情深义重，好一个忠臣护主！
「一时糊涂？嫉妒？」萧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你们一个贵妃，一个尚书，联手构陷他国和亲公主，动摇邦交，扰乱宫闱，岂是一句‘糊涂’‘嫉妒’便能揭过的？赵擎，你说皆你一人所为，那朕问你，你是如何与深宫贵妃‘商议’此事的？嗯？」
赵擎语塞，额头渗出冷汗：「臣……臣是通过……」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编造一个合理解释时，阿依娜的脑海里，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林贵妃’情绪极度波动，隐藏瓜浮现！林贵妃贴身佩戴的鸳鸯荷包内层，藏有赵擎早年写给她的情诗一首及一缕赵擎的头发！此乃二人私通铁证！】
【阿依娜（内心震惊）：我靠！劲爆！这玩意儿要是翻出来，那可是实打实的私通证据！比什么勾结严重多了！这要怎么用？难道要我上去扒她衣服？】
阿依娜心跳如鼓，这瓜太猛，她有点接不住。她紧张地偷偷瞄向林贵妃，果然看到她腰间确实佩戴着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鸳鸯戏水荷包。
萧衍注意到了阿依娜这细微的视线移动和她瞬间变得有些紧张的神色。他心中一动，这女人……难道又“看”到了什么？
他不再逼问赵擎，反而将目光转向林贵妃，语气忽然变得平淡却更具压迫感：「林氏，你口口声声说知错，说是一时嫉妒。朕看你佩戴的这荷包，倒是精巧，鸳鸯戏水，寓意甚好。不知……是出自哪位巧匠之手？又或者，是哪位有心人所赠？」
林贵妃正哭得投入，猛地听到皇帝问起荷包，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哭声戛然而止！她下意识地用手死死捂住了腰间的荷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臣……臣妾……这……我……」
她这过于激烈反常的反应，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荷包上！
赵擎也是脸色剧变，猛地看向林贵妃的荷包，眼神中透出绝望。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注意到这个！更没想到林贵妃这个蠢妇竟然一直贴身戴着这要命的东西！
萧衍一看他们这反应，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那荷包果然有鬼！
「李德全，」萧衍的声音冰冷无情，「取下林氏的荷包，呈上来。朕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她如此紧张。」
「不！不要！陛下！求您！不要看！」林贵妃如同疯了一般，死死护住荷包，尖声哭求。那是她最深的秘密，是她和赵擎感情的见证，若是被当众揭开，她就全完了！
李德全可不管这些，带着两个力气大的嬷嬷上前，毫不客气地掰开林贵妃的手，强行将荷包取了下来，恭敬地呈给萧衍。
萧衍拿着那只还带着林贵妃体温和香气的荷包，手指摩挲着上面精致的鸳鸯刺绣，眼神冰冷。他仔细查看，果然发现内层边缘的缝线似乎有被拆开又重新缝制的细微痕迹。
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几乎瘫倒在地的林贵妃和赵擎，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撕开了那处缝线！
轻轻一倒，一小卷泛黄的纸条和一小缕用红绳系着的黑发，落在了御案之上。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萧衍缓缓展开那张纸条，上面是赵擎年轻时的笔迹，写着一首缠绵悱恻甚至有些露骨的情诗，末尾还有两人的私印和日期，那日期，远在林贵妃入宫之前！
而那缕头发，含义不言自明！
私通！确凿无疑！
「好！好一对痴情鸳鸯！」萧衍猛地一拍桌案，怒极反笑，「好一个忠君爱国的兵部尚书！好一个贤良淑德的林贵妃！你们就是把朕当成傻子一样糊弄！」
证据确凿，林贵妃彻底崩溃，瘫在地上泣不成声。赵擎也知道大势已去，闭上眼，面如槁木。
阿依娜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心里也跟着呐喊：
【系统：哇哦！捉奸捉双！铁证如山！宿主，虽然不是你亲手揭发的，但你也算间接推动了吧？瓜分结算中……】
【阿依娜（内心唏嘘）：这也太刺激了……自己作死，真是神仙也难救。】
萧衍深吸一口气，压下滔天怒火，声音冷硬如铁：「林氏失德，与臣子私通，构陷妃嫔，罪无可赦！即日起削去所有封号，打入冷宫，赐白绫！」
「赵擎，欺君罔上，勾结宫妃，构陷他国公主，祸乱朝纲，罪同谋逆！革去所有官职，押入天牢，候审待斩！赵氏一族，彻查严办！」
雷霆之怒，瞬间下达！
侍卫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的林贵妃（现已削去封号，称林氏）和面无人色的赵擎拖了下去。他们的哭喊求饶声渐渐远去，殿内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和弥漫的血腥味（虽然并未见血，却仿佛能闻到）。
阿依娜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出声。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就……赐死了？要砍头了？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还是觉得好吓人……】
萧衍处理完这两人，目光终于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阿依娜身上。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她纤细的身影和低垂的、露出一段雪白脖颈的侧脸。
今日之事，若非她那次“撞破”宫人交易，就不会有后续的审讯，也就不会引出林赵二人的勾结，最后更不会因为他注意到她看向荷包的视线而揭发出这桩惊天丑闻。
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隐隐指向这个看似懵懂无知、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歪打正着”的楼兰公主。
她到底是真的无辜，还是……深藏不露？
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审视，探究，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和……兴趣。
「楼兰公主。」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臣妾在。」阿依娜小声应道，心里打鼓：【完了完了，要找我算账了吗？说我红颜祸水？还是怀疑我了？】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萧衍缓缓道，「宫中人心叵测，日后……安分守己，莫要再惹是非。」他的话像是告诫，又像是某种试探。
阿依娜连忙磕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后怕：「臣妾……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乖乖的……不敢了……」【才怪！是是非非要来惹我啊！我能怎么办！】
萧衍听着她那表面顺从实则暗含吐槽的心声，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起来吧。今日你也受惊了，回去好生歇着。」他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惫。
「谢陛下……」阿依娜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低着头，几乎是挪着小碎步，飞快地退出了这座让她心惊肉跳的侧殿。
直到走出乾清宫很远，夜晚的凉风吹在她脸上，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度过‘御前对峙’关卡，并间接促成反派下线进程！奖励大额宫斗积分，‘危机预感’能力小幅提升！】
【阿依娜（内心虚脱）：奖励虽好，但过程太刺激了……林贵妃和赵擎这下彻底完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那个更阴险的皇叔了？】
她抬头望向深宫重重的檐角，只觉得那阴影之中，仿佛有更深的危险在潜伏着。
而乾清宫内，萧衍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今日的一切，尤其是阿依娜那看似无意的一瞥。
「李德全。」他忽然开口。
「奴才在。」
「加派的人手，不仅要护着兰台殿的安全，」萧衍的目光幽深，「也给朕，仔细地看着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日报给朕知。」
「……是。」李德全心头一凛，陛下这是……对那位楼兰公主，更加上心了，却也更加不放心了。
风暴暂时平息，但更深沉的疑云，开始笼罩在阿依娜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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