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临揽月轩用膳并提升其份例的消息,如同在后宫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猛烈的风浪便已悄然酝酿。
林贵妃的怒火几乎将整个宫殿点燃,精美的瓷器碎片铺了一地。她艳丽的面容因嫉妒和怨恨而扭曲:「嫔位份例?!陛下竟如此抬举那个蛮女!她凭什么?!本宫绝不容她!」
赵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计划必须加快,而且要更狠、更绝,务必一击致命,让那个邪门的公主永无翻身之日,最好还能牵连楼兰,重新点燃战火!
一场针对阿依娜的毒计,在暗处紧锣密鼓地布置开来。
阿依娜对此并非全然无知。份例提升带来的不仅是更好的物质条件,还有春晓、秋月这两个明显精明能干了许多的宫女。她们虽仍是皇帝的眼线,但也确实在用心打理揽月轩的事务,并将外面的一些风声悄悄透露给莎莉和卓玛。
「公主,近日宫里有些不好的流言……」春晓一边为阿依娜梳头,一边低声说着,语气谨慎,「说……说您入宫后,陛下虽未时常召见,但宫中却屡生事端,怕是……怕是您身带不祥,冲撞了宫闱安宁……」
秋月在一旁整理衣物,也小声补充:「还有人说,看见您深夜在院子里对月跪拜,行西域巫祝之事,十分诡异……」
阿依娜的心沉了下去。来了,散播谣言,污蔑她是妖女、带来不祥。这是要彻底败坏她的名声,为后续更狠毒的手段做铺垫。
她脸上却只能维持着懵懂和一点点委屈:「阿依娜……没有……拜拜……只是……想家……看月亮……」
【宿主别怕!泼脏水是反派标配前戏!根据系统监控,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中!林贵妃的心腹宫女昨晚偷偷去了冷宫附近,见了那个被废黜的前钦天监副使的家人!那人懂些歪门邪道!估计是要搞巫蛊栽赃那一套了!】系统及时报警,并提供了更详细的信息。
巫蛊?!阿依娜背后瞬间冒出冷汗。这在前朝后宫都是最忌讳、最恶毒的罪名!一旦沾上,必死无疑!
「系统,能知道他们具体要怎么做吗?」她急忙在心里问。
【正在加大扫描力度……需要消耗10点积分!确认消耗吗?】
「消耗!赶紧!」阿依娜毫不犹豫。
【积分扣除!扫描完成!计划如下:他们会将一个写着陛下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诅咒人偶,以及一些西域风格的符纸,趁您不注意时埋入揽月轩的小花园东南角。同时买通一个曾在楼兰边境行商的低等太监,让他在事发后‘无意’中说出在楼兰见过类似巫术!人证物证俱在,恶毒至极!预计行动时间:明晚子时!】
歹毒!太歹毒了!这不仅要她死,还要坐实楼兰包藏祸心、使用厌胜之术谋害大晟皇帝的重罪!届时,就算萧衍不想出兵,朝野上下的愤怒也会逼他出兵!
阿依娜手脚冰凉,必须阻止他们!但不能直接去告诉皇帝,空口无凭,反而可能被倒打一耙。她得想办法让他们自曝其短!
第二天,阿依娜显得格外“活泼”和“好奇”。她带着莎莉和卓玛在小花园里“玩”,这里挖挖,那里看看,尤其对东南角那片土地“情有独钟”。
「这里……虫子叫叫……好听!」她蹲在那里,用手扒拉着泥土,弄得满手是泥。
春晓和秋月在一旁看着,有些疑惑,但只当是公主孩子心性。
阿依娜却暗中对莎莉用楼兰语低声飞快吩咐了几句。莎莉脸色一白,随即用力点头。
午后,阿依娜又以“学习大晟刺绣”为名,请春晓和秋月去找些花样和丝线来,暂时支开了她们。
人一走,阿依娜立刻让莎莉和卓玛行动。莎莉负责望风,卓玛力气大,按照阿依娜指示,迅速在东南角那片被阿依娜“玩”过的地方,往下深挖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埋入了一个小油纸包。
「公主,这……这能行吗?」卓玛埋好土,恢复原状,紧张地问。
「不知道……但……只能试试……」阿依娜心跳如鼓,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破局的方法,赌的就是对方会按照计划行事,以及……萧衍的疑心和手段。
当晚,阿依娜“睡”得格外早,却让春晓和秋月留意院中动静。
子时左右,万籁俱寂,两个黑影果然鬼鬼祟祟地翻墙潜入揽月轩小花园,精准地摸向东南角,开始挖掘。
躲在窗后阴影里的春晓和秋月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她们奉陛下之命保护(监视)公主,却没想到真能撞见这等事!
那两个黑影很快挖出了他们事先埋好的诅咒人偶和符纸,正准备将其放入更深处,完成栽赃步骤时,其中一人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嘶!什么东西扎我?!」
另一人连忙示意他小声,凑近一看,只见同伴手指被一枚埋在土里的、不起眼的小小绣花针扎破了,而那针尖在月光下隐隐发黑!
几乎同时,四周火把骤然亮起!李德公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萧衍竟然亲自来了,他就站在不远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阴沉得可怕!
「给朕拿下!仔细搜查!」萧衍的声音冰寒刺骨。
两个贼人吓得魂飞魄散,还想反抗,却被迅速制服。侍卫从他们手中夺过那个刚刚挖出来的、尚未埋下的诅咒人偶和西域符纸,呈到萧衍面前。
萧衍看着那写着自已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布偶,眼中杀意暴涨!
「陛下!陛下饶命!是……是贵妃娘娘宫里的管事嬷嬷让我们来的!东西也是她给的!说事成之后给我们重金!」其中一个贼人受不住压力,涕泪横流地招认了。
另一个被针扎了的贼人则开始浑身发抖,口吐白沫,脸色迅速变得青黑,显然那针上淬了剧毒!
萧衍眼神一厉:「传太医!留活口!」
然而毒性极烈,不过片刻,那贼人便气绝身亡。死无对证!
但另一人的供词已经足够!
李德公又指挥侍卫仔细搜查那片被挖掘的土地,除了那包致命的“证物”,竟然又挖出了一个小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像是干涸了的胭脂的东西,还夹杂着几根细小的猫毛,以及一张画着诡异符号的黄纸。
「这是何物?」萧衍皱眉。
这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老太医检查后,脸色大变:「陛下!此乃民间一种极为阴损的伎俩!并非诅咒陛下,而是用以吸引毒虫秽物、散播病气的阴毒之物!长期埋于居所附近,可使居住者体弱多病,心神不宁,甚至……甚至癫狂而死!这猫毛……怕是取自病死的野猫,最为恶毒!」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来不止有诅咒皇帝的巫蛊,还有这等阴损手段是针对公主本人的?!
阿依娜此时才“被惊醒”,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看到院中阵仗和外貌可怖的尸体,吓得惊叫一声,脸色惨白,泫然欲泣:「陛下……发生……什么事了……阿依娜……害怕……」
她的目光“无意”扫过那个油纸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地指着说:「那个……昨天……阿依娜玩土土……挖到……亮亮的东西(指绣花针)……觉得好看……想捡……莎莉说脏脏……不让……就……就用纸包起来……又埋回去了……还放了……臭臭的香膏(驱虫药膏)……和……和小猫猫掉的毛毛……想……想给它做个窝……纸……是练字写坏的……」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惊恐万分,却恰好“解释”了为什么土里会有那个油纸包和里面的东西——全是她“贪玩”和“好心”埋下的!而那根淬毒的针,则是她先发现,因为“脏”而没捡,阴差阳错让贼人中招!
至于那张“练字写坏的纸”,上面的诡异符号,仔细看,确实像是初学写字者歪歪扭扭、无意中画出的墨团,只是被有心人利用,看起来像符咒罢了!
一切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萧衍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阿依娜惊恐无辜的脸和那两样“证物”之间来回扫视。
是巧合?还是这个公主早就知道,并且将计就计,甚至反向算计了一把?
若是后者,这份心机和运气,也未免太可怕了些!
但无论如何,人赃并获,矛头直指林贵妃!
「好!好一个林氏!好一个赵擎!」萧衍怒极反笑,「真是朕的好贵妃!好臣子!」
他不再看地上那具尸体和那些腌臜东西,冷声道:「李德全!」
「奴才在!」
「将此人押入诏狱,严加审问!封锁长春宫(林贵妃居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将那个管事嬷嬷及其所有心腹,给朕立刻锁拿!」
「嗻!」李德公心头巨震,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萧衍吩咐完,走到吓得瑟瑟发抖、几乎站不稳的阿依娜面前,看着她小鹿般惊惶的眼睛,语气莫测:「公主受惊了。看来这揽月轩,还真是不太平。」
他伸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但最终只是顿了顿,收回手:「好生歇着吧,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带着肃杀的寒气。
阿依娜直到皇帝走远,才软软地靠在莎莉身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宿主!危机解除!反向栽赃成功!林贵妃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奖励积分100点!【初级医术知识】解锁!】系统欢呼雀跃。
阿依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才萧衍看她的最后那一眼,充满了探究和审视,让她如坠冰窟。
她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这个多疑的皇帝吗?
这场死里逃生的博弈,她真的赢了吗?
——
长春宫被羽林军围住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皇宫。
林贵妃得知计划失败,手下心腹被抓,当场晕厥过去。
而赵擎在宫外得到消息时,砸碎了书房里最心爱的砚台。
「废物!都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个楼兰公主,果然邪门!一次次破坏他的计划!
不能再等了!必须兵行险着!
他对着黑暗处低声道:「通知北狄那边,计划……提前启动!」
深宫的夜色,愈发浓重,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