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夜喂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本温柔注视着苏婉糖的侧脸瞬间冷了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爷，他毕竟在苏氏集团待了那么多年，手里捏着一些老关系。现在公司人心惶惶，他这么一闹，恐怕会有些麻烦。”
曹兴杰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要不要我直接出手，把他那些念想彻底断了？”
寒凌夜的目光落在苏婉糖毫无察觉的、满足的小脸上，她正开心地嚼着草莓三明治，嘴角沾了一点奶油，像只偷吃成功的小花猫。
他伸出手指，慢条斯理地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声音压得很低：“不必。让他闹。”
“啊？”曹兴杰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爷，您的意思是…”
“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寒凌夜轻描淡写地说。
“让他去折腾，把那些藏在暗处的老东西都钓出来，正好一次性收拾干净，省得以后再来烦我。”
“我明白了。”曹兴杰立刻领会了意图，“那…需要我做什么？”
“盯着就行，别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糖糖。”寒凌夜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任何形式的接触，都不允许。”
“是，先生。”
挂了电话，寒凌夜脸上那层冰霜迅速消融，又恢复了面对苏婉糖时独有的温和。
“怎么啦？”苏婉糖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没事。”寒凌夜拿起一颗剥好的鸡蛋，用勺子切成小块，放进她的碗里。
“哦…”苏婉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快就被碗里的鸡蛋吸引了注意力，不再追问。
吃完早餐，苏婉糖抱着雪球在客厅的地毯上玩逗猫棒，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一人一猫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画面温馨又美好。
寒凌夜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看似在处理公务，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地毯上那个无忧无虑的身影。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
刘姨走过去，通过可视门禁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快步走到寒凌夜身边，低声汇报道：“先生，是…是孙小姐来了。”
“孙小姐？”寒凌夜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刘姨说的是谁。
孙千雅，他母亲闺蜜的女儿，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
后来他父母出事，孙家明哲保身，两家便断了来往，没想到现在又找上门来。
“不见。”寒凌夜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他现在的生活里，除了苏婉糖，不想有任何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可是…”刘姨面露难色，“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于…关于老宅那边的，必须当面跟您说。”
提到老宅，寒凌夜的眼神沉了沉。是因为老爷子的事？
“让她进来。”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让她在会客厅等着。”
“是。”刘姨领命而去。
寒凌夜放下平板，走到苏婉糖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说：“糖糖，我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谈，你先跟雪球玩一会儿，好吗？”
“嗯！”苏婉糖乖巧地点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寒凌夜转身走向会客厅，脸上的温柔在转身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会客厅里，孙千雅正局促不安地坐着。
她今天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名牌的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头发也做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
看到寒凌夜走进来，她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起甜美的笑容：“凌夜哥。”
寒凌夜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他没有理会她的寒暄，开门见山地问：“什么事？”
他的冷淡让孙千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故作关切地说：
“凌夜哥，我听说寒爷爷他…他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我爸妈都很担心，本来想去探望，又怕打扰到爷爷休息。”
“他很好，不劳挂心。”寒凌夜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那就好，那就好。”孙千雅干笑两声，眼珠一转，又说，“凌夜哥，我还听说…三叔他…他被你…”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想说什么？”寒凌夜抬眼看她，眼神锐利如刀。
孙千雅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也小了下去。
“我…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我知道三叔做错了事，可他毕竟是你的长辈啊。”
她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和，实则是在试探寒凌夜的态度，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说完了？”寒凌夜显然没什么耐心听她这些废话。
“没…没有。”孙千雅咬了咬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凌夜哥，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烦，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其实…其实我们孙家可以帮你的，我爸爸跟苏氏集团的几个董事都很熟，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可以帮你把苏启强压下去，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她以为这是个极具诱惑力的筹码，是她重新走进寒凌夜世界的敲门砖。
然而，寒凌夜听完，却只是嗤笑了一声。
“孙小姐，”他换了个称呼，疏离感瞬间拉满，“我寒凌夜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孙家来插手了？”
孙千雅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她急忙解释。
“帮我？”寒凌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刺骨，“还是帮你们孙家，在我这里分一杯羹？”
孙千雅被他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心思，顿时哑口无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寒凌夜，雪球把毛线团弄得到处都是，你快来帮我…”
苏婉糖抱着小猫，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当她看到会客厅里还有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住了，抱着猫的手紧了紧，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孙千雅也看到了苏婉糖。
女孩穿着一身柔软的居家服，没化妆，头发只是随意地扎在脑后，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妹妹。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让寒凌夜神魂颠倒的女人？
孙千雅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就这种货色？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哪里比得上自己？
她立刻调整表情，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柔声对苏婉糖说。
“你好，我是孙千雅，凌夜哥的朋友，你就是苏小姐吧？，经常听凌夜哥说起你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苏婉糖却被她这番话弄得更加紧张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寒凌夜，寻求帮助。
寒凌夜大步走到苏婉糖身边，很自然地将她揽进怀里，接过她手中的小猫，然后冷冷地看向孙千雅，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身上那股瞬间迸发出的占有欲和敌意，让孙千雅的心猛地一沉。
“我…我只是…”
“滚。”寒凌夜只说了一个字，简单，粗暴，不留任何情面。
孙千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凌夜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寒凌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杀气，“别让我亲自动手。”
孙千雅被他眼中的狠戾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抓起自己的包，狼狈地跑了出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
寒凌夜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发现她正仰着小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
“她是谁啊？”苏婉糖小声问。
“一个不重要的人。”寒凌夜轻描淡写地带过，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吓到你了？”
苏婉糖摇了摇头，但还是忍不住问：“她说…你经常跟她提起我？”
寒凌夜一愣，随即失笑。
他的小傻瓜，这是吃醋了？
捏了捏她的脸颊，故意逗她：“是啊，我跟她说，我捡到了一只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笨蛋，每天都想把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苏婉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把脸埋进他怀里，小声嘟囔：“我才不笨呢…”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寒凌夜抱着她，心里一片柔软。
看来，搬家的计划，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