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指尖还搭在茶杯沿上,余温从瓷面渗进皮肤。她刚想收回手,一道冷声劈进殿中。
“江氏女。”
沈怀瑾站在三步外,袍角扫过地砖,药箱沉沉落在案前,发出闷响。他眼神钉在她脸上,半点不避:“三皇子昨夜突发昏厥,太医署会诊三回,脉象闭塞,药石无灵。你既敢说我会错药,那便请你,当场诊脉。”
席间一片死寂。
有人倒抽一口气,立刻又压住。太子坐在角落,嘴角慢慢扬起,眼底闪过一丝阴光。
江知意没动,只抬眼看着他:“沈太医,这话要是传出去,说是您让一个闺阁女子去治皇子,怕是比药材出错更难听。”
“少废话。”沈怀瑾袖中掏出一块铜牌往案上一拍,“奉皇后口谕,命你即刻施诊。若治不得,按‘妄言惑众、图谋宫变’论处。”
铜牌上刻着“凤令”二字,火光一晃,映得字迹发亮。
她笑了下,慢慢站起身。裙摆垂地,紫光微荡,像是踩着一层暗潮。她走过去,脚步不快,却稳得没半点晃。
“我治人,从不为保命。”她停在沈怀瑾面前,声音不高,“我是为活人。”
沈怀瑾脸色一沉。
她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内殿。
三皇子躺在榻上,面色青灰,嘴唇发紫,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两名宫女守在两侧,手都在抖。
江知意伸手探他腕脉,指尖刚搭上,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复合毒素】
【毒素组合:鹤顶红+砒霜】
【中毒时长:约六个时辰】
【危险等级:极高】
她收回手,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在灯火上轻轻一燎。
“谁给他喂过参汤?”
殿内没人应声。
她抬头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一个低头缩肩的太监身上:“你,穿青袍那个。昨儿下午,是不是你端的参汤进去?”
那太监猛地一颤,差点跪下。
“我……小的只是奉命……裴相说……说是补气的……”
“裴相?”江知意冷笑,“他补的是命,还是催的毒?”
她不再多问,银针已抵上三皇子合谷穴,手腕一沉,针入三分。
“毒走阳明经,闭于手背。不泄,心脉必断。”
话音落,针尖微颤。
刹那间,三皇子手臂青筋暴起,皮肤下像有黑线游走。针口处涌出一股黑血,腥臭扑鼻,溅在青砖上“滋”地冒起白烟。
“啊!”宫女惊叫后退。
江知意面不改色,抽出第二根针,扎向曲池穴,引着黑血顺针而下,流入备好的瓷碗。血色乌黑,泛着油光,碗底迅速积了一层浊渣。
“两毒相叠,发作极快。”她声音冷得像冰,“鹤顶红蚀血,砒霜蚀脉,混用之后,表面看是急症暴厥,实则是慢慢焚心。再拖两个时辰,神仙难救。”
沈怀瑾盯着那碗黑血,眉头锁成死结。他上前一步,捻起一点血渣闻了闻,脸色骤变。
“这……确实是复合毒。”
“您闻出来了?”江知意抬眼,“那您说说,昨儿您药箱里那包‘茯苓’,是不是也被人动过手脚?”
沈怀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她没再看他,转向三皇子,第三针扎入内关穴,手法极稳。片刻后,三皇子喉咙里“咯”了一声,胸口猛地一挺,睁开了眼。
“水……”
宫女慌忙递上温水。他喝了几口,眼神渐渐聚焦,忽然瞪大眼睛,一掌拍在榻上。
“裴仲渊!”他声音嘶哑,却字字咬牙,“他昨儿亲自送来参汤,说是陛下赐的……我喝下去没多久,心口就像烧起来一样……他想杀我!”
满殿哗然。
太子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又硬生生压住。
帘后传来一声轻响,皇后身边的女官走出来,高声道:“江氏女,救皇子有功,赐太医院供奉之职,三日后正式授命。”
江知意没立刻应声。
她收了针,用布巾擦净三皇子手臂血迹,才缓缓转身,看向沈怀瑾:“现在,您还觉得我是靠嘴皮子混饭吃的?”
沈怀瑾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药箱角,指节发白。他没说话,眼神复杂,像是压着火,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太医院首医。”江知意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您要是再拿错药,下次出事的,可就不只是药材了。”
她转身欲走,袖口银针微闪。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成功救治皇室成员】
【针灸通脉Lv.1解锁】
【经验值+12%】
【获得“官方认证”buff:太医院供奉身份,可调阅医典、出入药库】
她脚步一顿,眸光微动。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入场券。
刚走到殿门,身后传来沈怀瑾的声音。
“你怎会知道毒走阳明?”
她停下,没回头。
“您教的。”
“我?”
“您昨儿在药箱里漏了泽漆,那是伤肝的毒。”她终于转过身,嘴角一扬,“肝属木,阳明属土,木克土。您自己都辨不清,还想考我?”
沈怀瑾脸色一僵。
她不再多言,抬步跨出门槛。
外头风大,吹得裙摆翻飞,紫光在夜色里一闪一灭。她走下台阶,脚步不急,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刚转过回廊,一道黑影从墙角闪出。
“姑娘。”
是个小太监,低着头,手里捧着个布包:“有人让小的交给您,说……是您要的东西。”
江知意接过,没打开,只掂了掂重量。
“谁让你送的?”
“小的……没见过那人脸。”
她冷笑,把布包塞进袖中。
走回偏殿,她关上门,解开布包。
里面是一小撮褐色粉末,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三皇子常服的安神散,查。”
她盯着那粉末,指尖轻轻一捻。
系统界面弹出——
【检测到微量乌头碱】
【长期摄入可致心悸、幻觉、猝死】
【来源:安神类药材污染】
她眯起眼。
裴仲渊,还真是舍不得收手。
她把粉末收好,正要吹灭灯,门外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很轻,但节奏稳得不像宫女。
她没动,只把银针悄悄滑进指间。
门被推开一条缝。
月光照进来,映出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