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勒住马缰,指尖还残留着那片焦黑纸屑的触感。风从断龙崖的缝隙里钻出来,带着一股陈年土石的闷味。她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那张炭笔拓的纹身图,对照着眼前陡峭的山壁。
云娘提着药箱跟上来,喘了口气:“这地方连棵树都没有,真能有入口?”
“有。”江知意走到一块巨石前,指腹抚过石缝,“这里有烧过的痕迹,油脂渗进去了。”
她想起江知柔倒在地上喃喃的那句“钥匙在血里”,没多犹豫,抽出随身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顺着指缝滑落,滴进石缝时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云娘瞪大眼:“你这是——”
话没说完,江知意已经掏出火折子点着,往石缝里一送。
轰!
火光顺着缝隙猛地窜起,整块巨石像是被从内部炸开,轰然向两侧裂开一道一人宽的口子。热浪扑面而来,夹着一股陈腐的药香。
“走。”江知意抹了把脸上的灰,率先迈步。
地道倾斜向下,石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一盏铜灯,灯油早已干涸,只留下黑漆漆的残渣。两人踩着碎石往前,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来回撞。
“这地方……不像普通地宫。”云娘压低嗓音,“太安静了。”
江知意没应,系统界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前方十步,触发机关,建议绕行左侧三尺】。
她抬脚往左挪了半步,刚站稳,脚下的石板突然一沉。
“别动!”她一把拽住云娘胳膊。
下一瞬,头顶“嗖嗖”破空声接连响起,数十支铁箭从墙洞里射出,钉在对面石壁上,尾羽还在颤。
云娘咽了口唾沫:“刚才要是踩正中间……”
“那就得靠你收尸了。”江知意冷笑,从袖中取出三枚银针,蹲身观察地面。
九块石砖排成方阵,中间一块刻着模糊的八卦图。她眯眼细看,发现西北角那块比其他略低一丝,边缘有细纹延伸。
“乾位在这里。”她低声说,“但有三块是假的,纹路做了手脚。”
云娘皱眉:“你怎么看出来的?”
“真路走得人多,会有细微磨损。”江知意把银针分别插进三块可疑石砖的缝隙,“机关靠压力触发,先让它放空炮。”
话音刚落,三块假位同时下陷,墙洞里又是一阵乱箭射出,箭簇落地叮当响。
最后一块石砖微微发亮,泛出淡淡青光。
“成了。”江知意收针起身,“贴墙走,别碰地。”
两人紧贴石壁挪过去,到了最后一格前,头顶铁索垂下,锈迹斑斑。
“你先。”江知意把云娘推到前面,“抓稳,荡过去。”
云娘咬牙抓住铁索,用力一跃。铁索晃动,她险些脱手,总算落在对面。回头一看,江知意已经踩着边缘石砖跳了过来,落地轻得像片叶子。
“你什么时候轻功变这么好了?”云娘喘着问。
“系统给的‘步履如风’技能,上个月升的。”江知意拍了拍袖子,“别废话,往前。”
通道尽头是一间石室,中央石台摆着个青铜匣,表面绿锈斑驳,正中央刻着两个古字——毒经。
江知意走近,刚伸手,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高阶医典,自动防护启动,五秒后开启】。
她抬手示意云娘后退。
下一刻,四壁“咔咔”作响,无数细孔从石缝中探出,白雾喷涌而出。
“是毒雾!”云娘立刻捂住口鼻。
江知意迅速打开药囊,抓了把雄黄粉撒在石台四周。粉末落地瞬间形成一圈淡黄痕迹,白雾碰到那圈线便如遇屏障,不再扩散。
“快,开匣!”她催道。
云娘抽出短刀,对准铜锁狠狠劈下。锁扣崩裂,匣盖弹开。
一本泛黄的古籍静静躺在里面,封面用朱砂写着“上古医圣·毒宗真传”八字。江知意伸手取出,指尖刚触到书页,系统猛然一震:【顶级医典《毒经》现世,经验值冻结,等待认证……】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火光骤亮。
五道黑影从侧道冲出,手持利刃,为首那人披着黑袍,脸上覆着青铜面具。
“宰相有令!”那人声音嘶哑,“夺典焚书,不留痕迹!”
云娘拔刀迎上,与三人缠斗在一起。江知意抱着医典后退,却被另一人逼到石台角落。那人伸手来抢,她猛地扬手,袖中银针射出,正中对方手腕。
那人惨叫一声,后退两步。
江知意喘着气,背抵石台,眼角余光瞥见云娘已被逼到墙角,刀刃上已有血痕。
就在这时,头顶通风口“哗啦”一声碎裂,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黑袍首领刚要再扑,一道折扇擦着他耳侧飞过,“啪”地钉在墙上,扇骨深深没入石缝。
那人僵住。
萧砚落地无声,玄色劲装上还沾着夜路的尘土。他看也没看敌人,只朝江知意伸出手:“针。”
江知意甩袖,一枚银针凌空飞出。
萧砚接住,指尖一弹,银针如电射出,直穿首领咽喉。那人瞪大眼,喉咙“咕”了一声,仰面倒地。
剩下四人见状欲逃,萧砚冷哼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四面石壁突然裂开,数道黑影跃出,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将残敌制伏,刀刃架颈。
云娘拄着刀喘气,抬头看萧砚:“你怎么来了?”
“她走时激活了玉符。”萧砚走到江知意面前,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医典上,“我就知道,这地方不会太平。”
江知意低头看那本书,封面的“毒经”二字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光泽。她忽然觉得指尖发烫,像是书页在微微跳动。
“这书……不太对劲。”她皱眉。
萧砚伸手要接,指尖刚碰到书皮,系统界面突然刷新:【认证开始,需双人血脉共鸣,持续十息】。
“什么意思?”江知意一愣。
萧砚已经握住她的手,掌心贴着书页。
一股热流从两人交握处升起,顺着指尖涌入书册。封面朱砂字开始发亮,整本书轻轻震颤,仿佛活了过来。
石室四壁的铜灯无风自燃,火苗由黄转青,映得满室幽光浮动。
江知意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顺着血脉往脑子里冲,像是有无数声音在低语,讲着她听不懂的药理、毒方、针法。
“停下!”她想抽手,却发现动不了。
萧砚也没松开,眉头紧锁:“它在读我们。”
话音未落,书页自动翻动,停在某一页。
那页上画着一副人体经络图,但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液体。图下方有一行小字:血引毒脉,逆炼成方。
江知意瞳孔一缩。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医典——它在教人把毒炼成药,把命炼成方。
萧砚察觉她的异样,低声道:“别看太久。”
他刚要合上书,江知意却突然抬手按住。
“等等。”她盯着那行字,“血引……是不是和江知柔有关?”
萧砚没回答,目光却沉了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着金属碰撞的声响。
“有人来了。”云娘提刀戒备。
萧砚迅速将医典塞进江知意怀里,低声道:“先藏好。”
江知意刚把书塞进药箱,石室入口的火把又亮了几盏。
一队黑衣人列队而入,领头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江知意从未见过的脸。他看向地上的尸体,又看向他们三人,嘴角慢慢扬起。
“看来我们来晚了。”那人说,“但东西,终究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