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倚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掠过褚婳那双操控方向盘的手。
想起刚才她在任务大厅时震慑招揽者的眼神，接取任务时的果决，兑换物资时的熟稔……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自己曾在命运碎片中窥见的那道身影。
模糊纤瘦，却蕴含着足以统一这世界的磅礴力量。
预言未曾明确揭示其容貌与身份，只给他留下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的异能已不足以再支撑他继续窥探这等秘辛。
除非等他步入7级或者，死亡。
江寻微微眯起桃花眼，再次审视身侧的女子。
这位名叫褚婳的治愈系异能者，从出现就充满了矛盾。
登记信息看似简单，可她的手段心性，乃至对末世规则的洞悉，都老练得可怕。
与资料上那个需要庇护的稀有辅助系形象格格不入。
一个近乎荒谬，却又无比契合直觉的念头，骤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预言中那道足以擎天撼地的身影，为何……不能是一位女性？
褚婳注意到了江寻探究的目光，却并不在意。
出了基地，便不再受基地规则庇护。
荒野之上，弱肉强食。
东南西北四大基地之间，表面维持平衡，暗地里龃龉摩擦从未断过。
她要是还挂着东部基地的徽章到处招摇，不就是个活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对她下手。
她是强，但不蠢。
既然这趟是为了任务，她不会给自己招惹额外的麻烦。
江寻越来越好奇，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究竟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越野车很快抵达了第一个任务地点。
一个距离东部基地约三千米的废弃小镇。
根据任务描述，需要清扫掉盘踞在此的所有丧尸，大约近百头，任务评级为中级。
车刚在镇口停稳，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便引来了附近游荡的几只丧尸。
它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拖着残缺的身体，摇摇晃晃围拢过来。
副驾上的江寻好整以暇的看向褚婳，正准备开口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话还没说完，就见褚婳降下了她那侧的车窗。
面对逼近的丧尸，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手指尖轻弹。
数道治愈能量的细针便疾射而出，精准没入那几个丧尸的眉心。
下一秒，那几只丧尸的头就从内向外开始膨胀扭曲，随即发出一声闷响，轰然炸裂。
红白之物四溅，无头的尸体僵直的晃了晃，重重倒地。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高效。
褚婳收回手，仿佛只是掸去了衣袖上的灰尘。
她这才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江寻，“需要什么？”
江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姿态慵懒的靠回椅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什么，你请便。”
“对了，你是双异能者？”
褚婳开门下车，随意留下一句，“不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江寻有幸欣赏了一场血腥到堪称艺术的单方面屠杀。
褚婳并未一直依赖异能。
她如鬼魅般穿梭在破败的街巷里。
手中的苗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每次挥出都精准削飞一颗头颅。
当丧尸聚集过多时，她指尖轻弹，能量针便会无声没入尸群，引发一阵阵内部爆破的闷响，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苗刀的寒光与治愈异能在她手中相互映衬，形成一种极致的暴力美学。
江寻斜倚在车内，并未出手，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在尸群中起舞的纤细身影。
看着她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神情，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太美了。
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美。
而是一种将死亡与绝对掌控融为一体的美。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想用异能看看，这样的人，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江寻直接催动了预言异能，目光聚焦在褚婳身上。
可预想中清晰的命运之象并未出现。
视野里先是被无边的血色浸染，那血色浓稠的令人窒息。
紧接着，血色深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空洞，仿佛剥离了世间所有情感，只剩下最纯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更像是执掌生死的法则本身。
仅仅是被这双眼睛“看”了一眼，江寻的精神核心好似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预言被强行打断。
视野恢复正常，他的额角也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看向褚婳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的玩味与好奇被一种近乎虔诚的炽热所取代。
这具纤瘦却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身躯，怎么不会是未来那个搅动风云的顶尖强者。
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跟在褚婳身边。
他要亲眼看着，这朵凶刃之花，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
能将这个令人绝望的末世，搅动成何等模样。
将最后一只丧尸的头颅斩下，褚婳缓缓收刀。
感受着体内因战斗而隐隐增长的异能，她长舒一口气。
这种一步步切实变强的感觉，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踏实和舒爽。
褚婳从几具明显更强的丧尸体内取出中级晶核，看着满地狼藉，晶核散布的战场，皱了皱眉。
想到什么，褚婳走到越野车旁，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江寻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
“顺风车不是白搭的。”
褚婳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那片尸横遍野的战场，语气理所当然。
“诺，取晶核的任务是你的了。”
江寻脸上笑容更深了些，十分配合的点头：“说得对，理当如此。”
说完他随意将手伸出窗外，五指微张。
刹那间，一股小型飓风凭空在他掌心生成，卷向战场每一个角落。
狂风过处，将一颗颗沾染着污血的晶核从丧尸血肉中剥离，卷起。
“你虽然不是双异能者，”
江寻侧过头，对着站在车旁的褚婳眨了眨眼。
“但很巧，我是。”
不过几秒钟时间，那股小型飓风便乖巧盘旋着回到车前。
数百颗晶核瞬间倾泻，悬浮在褚婳面前，光芒闪烁。
褚婳看着这一幕，脸上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对着正在孔雀开屏的江寻，淡淡评价了一句：“效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