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痛得神志不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只是从喉间艰难溢出一声“嗯”。
随即便不再理会褚婳，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指甲深深掐入手臂。
试图用另一种疼痛来抵抗体内那仿佛要将他撕裂、吞噬的折磨。
褚婳眯了眯眼，收回了掌心蓄势待发的攻击能量，但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
她运转治愈能量，发动生命感知异能扫过黎清晏的全身。
感知反馈回来的情况，让她的眉头狠狠一皱。
这人……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是，异能反噬？
一个五级的异能者，身体内部竟然破损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浑身能量经脉多处断裂、堵塞，脏腑不仅遭受过严重创伤，更像是被某种阴毒的力量持续腐蚀着。
最棘手的是，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毁灭性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正在他体内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与异能。
新旧伤势交织，加上这持续不断的吞噬破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无时无刻不在加剧他的痛苦。
难怪，一个五级强者会痛到蜷缩在客厅角落，连基本的体面都无法维持。
褚婳凝视着地上蜷缩的身影，沉吟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她伸出手，精纯平和的治愈异能流淌而出，轻柔的笼罩住黎清晏。
她想测试一下，面对如此沉重复杂的内伤，自己的治愈力究竟能达到何种程度。
也是想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邻居。
温暖的生命能量如涓涓细流，抚过黎清晏千疮百孔的身体。
在他无意识的舒适喟叹中，那些断裂堵塞的经脉被逐一接续、疏通，受损严重的脏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滋养。
不过短短十分钟，困扰黎清晏许久的旧伤暗疾，竟被治愈得七七八八。
可褚婳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蹙得更紧。
她能清楚看到，那股阴冷、充满毁灭性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依旧盘踞在黎清晏的能量核心深处。
它并未被驱散，依旧活跃，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吞噬着黎清晏刚刚恢复的生机和异能。
她刚治愈好的部位，在这股力量的侵袭下，竟然又重新出现了细微的损伤迹象。
褚婳果断收回了手，光芒散去。
她看着呼吸平稳许多，眉宇间痛苦之色消散大半的黎清晏，冷静的陈述事实。
“你经脉和脏腑的旧伤，我暂时治好了，但有一股毁灭性的能量盘踞在你体内，我无法根除，它还在继续吞噬你。”
黎清晏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中浮沉。
那蚀骨的毁灭力量如期而至，啃噬着他的骨髓、撕裂着他的灵魂。
每到凌晨，都是他独自承受的炼狱。
今晚尤其严重，他甚至连回到二楼房间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能将自己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痛苦。
在冰箱与墙壁构成的狭窄角落里，寻求一丝可怜的安全感，默默祈祷着这煎熬快些过去。
就在他痛到意识迷离，几乎要被黑暗彻底吞噬时。
一个清甜而陌生的女声，像一道破开迷雾的光，轻唤了他的名字。
“黎清晏？”
紧接着，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而磅礴的生机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那折磨得他欲生欲死的痛苦，竟如同潮水般被迅速抽离。
枯萎的经脉与脏腑被滋养、修复……
他的世界，仿佛从永恒的黑白绝望中，骤然透进了一束光。
他艰难循着那声音和暖意的来源，缓缓抬起头。
逆着客厅明亮的灯光，他看见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女孩穿着一身柔软的浅色睡衣，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剔透，在光线下泛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那张脸漂亮得超出了他贫瘠的想象，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尤其是那双正望着他的眼睛，清澈得像山涧最干净的泉水。
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她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与这末世、与他身处的肮脏角落格格不入。
是……
是仙女吗？
他看到仙女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在对他说话。
他的脑子因长久的痛苦和此刻的冲击变得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她话语里的含义。
他只是在混沌的脑海中，模糊的掠过一个念头：
不愧是仙女……连说话的样子，都这么美。
褚婳看着眼前这张苍白漂亮却写满呆滞的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了？”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轻柔能量球，弹在他的额头上。
微弱的刺痛感传来，像是一根细针扎破了混沌的气泡。
黎清晏眨了眨眼，涣散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理智回笼。
褚婳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双手抱臂，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清醒了？”
黎清晏下意识的挺直了背，乖乖点头：“清，清醒了。”
褚婳这才颔首，正式自我介绍：“我是6号楼新来的住户，治愈系异能者，褚婳。”
褚婳。
黎清晏在心里默默跟着念了一遍。
真好听，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清冷又独特的美感。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很清晰：“你好，褚婳。我是黎清晏。”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需要积蓄勇气，才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
“生命……献祭异能者。”
“生命献祭？”
想到白天陆止行说过的，褚婳挑了挑眉，起了好奇心。
“你的异能，是需要献祭出自己或者他人生命，才能达成某种攻击或者目的？”
黎清晏一听到褚婳将他的异能理解为“献祭自己或他人生命”，立刻用力摇头反驳。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急切和慌张。
他不想让褚婳将他看作一个依靠掠夺他人生命存活的怪物。
池跃曾严厉告诫过他，必须让所有人相信。
相信他的异能是献祭夺取他人生命来为特定目标续命或补充异能。
这个谎言，是池跃让他用来威慑潜在敌人的幌子，也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可面对褚婳，他不想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