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渊今晨听到密报,她三天前为了救宋蝶英,自己的腹部被撞,受伤卧床。他自是紧张到不行,又惊讶为何过了三天,他才知晓。经过盘查,才知是她压下此事,故意不让他知道。自打她进宫以来,他处处隐忍,投她所喜,迎她所好。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原以为她对自己能有一点触动,未曾料到,还是拿他当外人。
好不容易熬过下朝,待政务处理完毕,他匆匆赶来关切,又见宋蝶英背影,原来在她心里,他还不如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旁人。
“你受伤了?”他在屏风边站定,不进一分。
“是。”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为何不告诉朕?”他眸如鹰隼,“朕”字,已说明他生气了。
“臣妾怕皇上担忧,再者,宋修仪之事乃是意外,臣妾怕皇上怪罪于她,所以就……”她据实相告,语气淡淡,两人之间依旧毫无进展。
李扶渊冷哼,窥见几案上的牛乳茶,快步上前,一把掀翻。
谢滢琅坐卧在床榻上,不知他发的什么疯,星眸更显疏离,这彻底激怒了李扶渊,他最讨厌她的恬静。
他贵为君王,他强忍着身体的需求,不愿逼她侍寝,他耐心地等待,可她不仅纵容别的男子搂抱她,比如高武,还故意疏远他,没拿他当成一回事。
她无情,可他也不能一昧被他退远,高武一事他即便心中有怨,却不能指责,可她宁可接受宋蝶英的探望,也不没有将她受伤一事相告,这让他十分难堪,难道他的关心,在她眼中就一文不值?
“朕居然不知,你竟会为朕的妃嫔着想。更不知道,你能如此体谅朕。”他讽刺着,目光开始阴骘起来,“你不是对朕毫无情意吗?怕朕担忧,又是何意?”
谢滢琅面不改色,“只因皇上是一国之君,为了臣妾一点小事劳心费神,实在不值。臣妾身为皇上侍妾,理当为皇上着想。”
“哈哈哈……”李扶渊大笑出声,“好个为朕着想。如你所说,朕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咯?”
谢滢琅移开目光,“皇上是天子,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臣妾清不清楚,又有何意义呢?”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若他真想霸王硬上弓,她也奈何他不得。
“住口!”李扶渊突然厉声呵斥,“你顾左右而言他,朕不想听。”他忽然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胛,“朕问你,你不愿朕为你劳心费神,却叫朕为你愁眉不展,茶饭不思,面对朕眼下这境况,你当如何?”
谢滢琅摇摇头,苦笑道:“皇上愁眉不展,岂是我一小女子能诊治好的。后宫佳丽三千,有那么多女子眼巴巴地盼望皇上,皇上多找她们谈天说地,不就能开怀了?”
是他自己非要拐她进宫的。
他明明知道会有今日,当初为何还要逼她?还将一切错压在她头上。他有那么多女人,为何非要揪住她不放?
李扶渊听她提及后宫女子,深眸中的怒意突然湮灭了不少,“你不喜欢朕有其他女子?”
谢滢琅冷冷一笑,“不是。”她说得斩钉截铁,也没有丝毫波澜,“皇上和谁在一起,臣妾怎会生气。”
李扶渊脸色又阴暗起来,手劲加大,谢滢琅咬咬牙,却不开口叫喊,“你果然没能忘记他。宁月臣?你将瓜子从杭州带到长安,只怕也是为了他吧?”他笃定着,却大声吼出。
“这跟瓜子有何关系?”
“哼哼,”他勾唇,“因为瓜子是宁月臣收养的孤儿,你将她带在身边,是为了存一个念想。”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谢滢琅有些愤怒,瓜子对她忠心耿耿,当日在杭州被他威胁,她宁可自裁,也不想让她为难。这样的小姑娘,就算没有宁月臣,她也会留在身边。可恨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绝无此事,臣妾已是皇上的妃妾,怎会……”
李扶渊又是一哼,“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该忘的忘。否则,朕不会放过你,还有那婢子。”
他一旦生气起来,就口不择言。
谢滢琅心中一酸,吸了吸鼻子,他凭什么管她?他左拥右抱,为何不许她想着别人?
“皇上要动臣妾,臣妾绝不敢有怨言。可瓜子就像臣妾的亲妹妹,皇上若因旁人迁怒于她,那就请先赐臣妾一死。”
未几,李扶渊目眶猩红,气得浑身快要爆炸了,他只是出言警告,她就得以死相逼。他脸色被戾气沾满,他一直认为,早晚有一日能打动她。看来如今他不用点手段,她是不会心软的。
他闭上眼睛,复尔将她放开,却见她如释重负般捏了捏肩胛,心里一痛,却依旧寒着色,“朕的确爱你,可你若是再视朕为无物,朕也可废了你。别忘了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不然,瓜子,宁家,还有你爹娘,都要受你牵连。”
谢滢琅一脸惊愕,忽然很想抽他几个耳光,恨不得骂他几句疯狗。
李扶渊看着她咬唇,已然猜到她想说什么。冷笑道:“不必偷偷骂朕。只要你咄咄相逼,朕岂会这么做。”顿了顿,语气轻柔了下来,“你先好好休息,五天后,陪朕去校场。”说完转身离去。
疯狗,乱咬人。
深夜
湛王府
一黑衣男子来到后院,一侍从摆出恭迎的手势,“王爷等你很久了。”
此人正是李玄华的跟班杜鱼,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黑衣人带着面罩,瞧不见真容,杜鱼只见他身体紧绷,似有很多的话想说。屋内不时传出李玄华的哈笑声,奏乐声,还有女子的低吟声,黑衣人垂下头。
候了片刻,只见李玄华长发披肩,长袍加身却未束腰带,一副邋遢之象。一见黑衣人,就正了色,目光幽深,“见过谢滢琅和李扶渊了?”
此人,便是当日在街道上策马,差点撞伤谢滢琅的人。听李玄华问来,他单膝跪地,双手一辑,“鸠浅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当日在江南的救命之恩。”
顿了顿,又问,“敢问王爷,何时助我杀掉那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