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队人马后,贾环带着陈奇、楚风并未远走,而是绕了一个大圈,换上了寻常的粗布衣衫,遮掩了兵刃,悄无声息地再次潜回了黑水镇。
途中,楚风终究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大人,那周县令明显有问题,方才为何不直接将他拿下?打入诏狱一审问,不就可以结案了!”
陈奇接口道:“楚风,周县令是朝廷命官,没有确凿证据,仅凭推测,容易授人以柄。”
贾环点了点头:“陈奇说得不错,而且,我觉得张家灭门案,没那么简单。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周县令,充其量只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卒子,若是把他抓了,打草惊蛇,背后的真正元凶就可能缩回去,再想揪出来就难了。”
楚风闻言,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三人凭借着高超的身手和潜伏技巧,避开耳目,再次潜入黑水镇,目标直指县衙后宅。
此刻,县衙后堂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周县令褪去了官服,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正与师爷对坐小酌。
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温酒,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甚至有些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
周县令抿了一口酒,志得意满地笑道,“什么贾环,什么副镇抚使,名声吹得震天响,我看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被我们略施小计就糊弄过去了?”
师爷也谄媚地附和:“还是老爷高明!使出这断尾之计,牺牲一个周镇岳,摆脱了难缠的骁骑卫。”
“那贾环终究是年轻,被老爷您玩弄于股掌之间。”
周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培养一个周镇岳可花费了我许多精力和财富,不过只要能平息此案,也算值得!”
两人推杯换盏,言语间充满了对计谋得逞的陶醉。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头顶的房梁之上,贾环、楚风、陈奇如同壁虎般紧贴其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楚风听得大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就要忍不住跳下去将这两人缉拿,打入诏狱狠狠折磨一番!
贾环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后堂侧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周县令收敛了几分得意,沉声道。
一名青年衙役快步走了进来,西门庆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去通知周镇岳的那个青年衙役。
那人对着周县令抱拳行礼,低声道:
“县令大人,事情已了,属下要回军营复命了。”
周县令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那青年:
“做得不错,这是赏你的。回去替我向李将军问好,这次多亏了他麾下的弟兄们出力,才能如此顺利。”
青年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周县令又道:“你带话给将军,此间事已毕,请将军尽快将那件东西送去京城,‘贵人’会记得他这次出手。”
那青年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再次行礼后,便转身迅速离去。
房梁上,贾环眼中精光爆射!
李将军?军营!贵人?!
果然如此!
这黑水镇的案子,竟然真的牵扯到了军方,甚至背后还有地位更高的“贵人”!
那件“东西”又是什么?一定是很重要的隐秘!
“跟上他!”贾环用仅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下令。
三人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从房梁滑落,远远缀上了那名离开县衙的青年。
青年显然受过训练,警惕性很高,专挑人少的小路行走。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跟踪他的是三位修为远高于他的高手,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武道宗师。
贾环三人紧紧跟随着这名信使,朝着镇外那座卫所军营的方向而去。
真相,似乎正在一步步被揭开。
而这一次,贾环要钓的,是一条真正的大鱼!
……
青年熟门熟路地回到距离黑水镇不远的卫所军营。
守卫显然认得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放他进去了。
他径直来到中军大帐。
帐内,一位身着戎装、面色精悍、气息沉凝的中年将领正在擦拭佩刀。
此人正是驻守此地的参将,李远。
“将军!”
青年单膝跪地,禀报:“事情已经办妥,骁骑卫已经押着周镇岳返回京城了。”
李远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随即得意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什么骁骑卫,不过如此!”
“还有那个武状元贾环,名声那么响,原来也只是有勇无谋的草包。”
他心情大畅,自觉一切尽在掌握。
这时,青年提醒:“周县令传话,说那件东西可以送去京城给贵人了。”
听到贵人二字,李远神色变得肃然起来。
他当即放下佩刀,从案几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几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信件,吩咐道:
“你立刻安排几个绝对可靠的人,现在出发,将这几封信送往京城,交到……”
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个地址或人名,“务必亲手交付,不得有误!此事若成,你等皆有重赏!”
“是!将军!”青年接过信件,郑重地放入怀中,正欲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
“报——!!!”
一名亲兵急匆匆地冲进大帐,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将……将军!不好了!军营外……来了骁骑卫!为首的自称是北镇抚司副镇抚使贾环,要……要见将军!”
“什么?!贾环?!”李参将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他不是回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青年也是一脸震惊和惊恐。
他明明看到贾环押着人回去了,怎么会去而复返,还直接找到这里。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发寒。
“他带了多少人?!”李远声音急促的问道,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就……就三个人!”亲兵声音发颤地回道。
“三个人?”李远闻言,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按在刀柄上的手也缓缓松开,眼底甚至闪过一丝讥诮。
“三个人就敢来此调查?”
方才的紧张瞬间化为了底气。
他这里可是有三千披甲执锐的精兵!
三人?就算是三头猛虎,也别想硬闯!
李远重新坐回椅中,恢复了镇定,沉声下令:“去,告诉他们!军营内此刻有紧急军务在身,概不见客!”
“除非他有骁骑卫都督府联合兵部共同签发的行文,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军营重地!这是规矩!”
“是!”亲兵领命,匆匆离去。
一旁的青年面露忧色:“将军,如今之计……”
李远摆了摆手,打断他:“不必惊慌。先打发他们走,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再从长计议。此事牵连甚大,必须慎重,绝不能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