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的身影刚在百炼阁江北分部的庭院落下,内堂里的聒噪就顺着窗缝钻了出来。孙执事正唾沫横飞地拍着桌子,一边把黑龙会骂得狗血淋头,说对方 “仗着几分蛮力就敢捋百炼阁的虎须”,一边又把胡刀那柄神器吹得神乎其神,“寒光一扫就能裂山,怕不是上古神兵降世”,唾沫星子溅了对面武圣一脸,偏生把 “虚空星髓” 这茬忘得干干净净,仿佛那承诺是被风刮走的尘埃。百炼阁阁主汪纬捻着胡须听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 他总觉得这孙执事漏了什么关键,却没等细问,一股寒气先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不是冷,是沉。像有座淬了冰的山当头压下来,空气瞬间凝得像块铁,内堂里的紫檀木桌 “咔嚓” 裂了道缝,孙执事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汪纬心头猛地一沉,他是武圣巅峰,寻常威压哪能让他动容?可此刻膝盖骨像被无形的巨手攥住,“咚” 一声重重磕在青石地上,地砖应声碎了两块。冷汗 “唰” 地从额角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砸出小水花 —— 这感觉他记一辈子,上次在锻盟见伪武神时,也是这般连骨头缝都发颤的窒息感,甚至更甚!这绝不是刚入伪武神的嫩茬,那威压里裹着的凌厉,分明是离武神只差一步的伪武神巅峰!
“前、前辈!” 汪纬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掌心全是汗,“我百炼阁向来与人无争,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明示!”
“呵呵。”
嘶哑的声音从房梁传来,像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没带半分温度。孟超故意压着嗓子,每一个字都裹着寒气:“来拿你们应下的‘虚空星髓’。”
就这一句,再没多余的话。他站在房梁阴影里,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留金属面罩泛着冷光 —— 断岳特意交代过不能暴露梦雅集团,他这做舅舅的,自然得藏得严实些。
“虚空星髓?” 汪纬懵了,眼珠子瞪得溜圆,转头就撞见孙执事的脸。孙执事早没了刚才的嚣张,脸白得像张纸,冷汗把衣袍浸得透湿,顺着领口往下淌,人抖得像筛糠,突然 “噗通” 坐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阁、阁主!是黑龙会的!融资会上胡会长说…… 说要赔虚空星髓当损失,我、我当时应了啊!”
汪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恨不得一脚把这蠢货踹进墙里 —— 那是百炼阁的镇阁之宝!他这阁主动一动都得开长老会,这小小的执事居然敢拍板许诺?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头顶那道威压还悬着呢,他只能硬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膝盖在地上挪了挪:“前辈莫怪,星髓我们这就取…… 只是这神级材料稀有,多年消耗下来,实在剩得不多了。”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摸起来,先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个空药瓶,又在袖袋里翻,最后脸憋得通红,从内衬口袋里抠出颗花生大的黑豆子,手都在抖:“前、前辈,这宝贝历代阁主贴身带,就剩这么点了……”
“呵呵。”
又是那道冷笑声,汪纬只觉眼前一花,刚才还在手里的黑豆子没了影。一个高大身影不知何时落在他面前,黑兜帽遮得严严实实,金属面罩上的纹路在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孟超。他捏着那颗 “花生”,另一只手还伸在汪纬面前,意思再明白不过 —— 不够。
汪纬的心沉到了谷底,牙都快咬碎了,手往更深的地方摸,最后脸涨成猪肝色,从内裤口袋里摸出颗绿豆大的黑豆子,声音带着哭腔:“前辈!真没了!这是我们偷偷留着炼器的,就这么两粒,我对天发誓!”
孟超瞥了眼那两粒可怜巴巴的 “豆子”,面罩下的眉头怕不是皱成了疙瘩。他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捏起来,塞进腰间小黑色密封袋里,又扫了眼瘫在地上的孙执事和旁边那位武圣 —— 那武圣早缩在墙角,背紧紧贴着凉砖,大气不敢喘。孟超没多话,身影一晃,像滴墨溶进水里,瞬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