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博士那句关于收割者的话,跟冰碴子似的扎在每个人耳朵里。没等细琢磨,睡觉舱门地完全滑开,更多白茫茫的冷气往外冒。维克多一个猛子扎过去,只见伊芙琳博士正虚弱地用手肘撑着要起来,那身银灰制服下摆还连着几根刚脱开的维持性命的小管子,脸白得跟纸似的,喘气都费劲。
快...拉我...她声儿颤巍巍的,伸出来的胳膊直哆嗦。
石头反应最快,那双大手小心地绕开还在闪火花的小管子,像捞鱼似的把伊芙琳博士从舱里整个端了出来。她脚一沾地,腿就软了,全靠石头架着。
博士,您刚说那收割的到底是啥啊?阿飞急吼吼地问,眼珠子还紧张地四处乱转。
伊芙琳靠在石头胳膊上,深吸了几口浑浊空气——百来年没闻过这味儿了。来不及细说...就当是方舟最后那套不听使唤的自动守家程序...或者说,扫地出门的。这话让所有人后脊梁发凉,供电的那颗大心脏老这么抽风,八成已经把它给惊动了...得赶在它完全醒过来之前,要么让心脏稳当下来,要么搞到更厉害的管事儿权限...
她说着,眼神又飘到林暖暖怀里的保温杯上,目光复杂。你这灵能共鸣的劲儿...兴许能顶用。但现在,咱得先去管电的那间主屋,快!
有伊芙琳指路(她虽然虚,但对这儿熟得跟自己家炕头似的),他们离开存东西的库房,拐进条更宽、但也破得更厉害的通道。这儿的墙上全是狰狞的大口子,像被啥巨力硬撕开的,地上散着扭成麻花的铁片和早就干巴发黑的血点子。空气越来越烫人,那低沉的嗡嗡声也越发震耳朵,里头还掺着让人牙酸的、像砂轮磨铁片的动静。
这条道...是当年那帮闯进来的玩意儿打进来的主路...伊芙琳声儿里带着痛苦的回忆,她提醒大伙儿注意脚下和头顶,留神漏电的地方和快塌的犄角旮旯。
一路上,伊芙琳断断续续说着话,也从维克多和老陈那儿打听外头的消息。听说文明都快退回到原始部落了,还有暖炉堡这种势力在抢剩饭,她脸上露出深深的难受和一种果然这样了的绝望。
俺们还是没成啊...没护住小的们...她自言自语地嘟囔。
博士,基地记下的那个地点,到底是啥?维克多逮着空问,手不自觉按在装数据板的口袋上。
伊芙琳瞅了他一眼,憋了几秒才开口:铁砧是听天上动静的耳朵...它记的,可能是哪个定期过来串门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信号位置,也可能是...那帮闯进来的玩意儿的老家方向。那点儿数据,要紧得很...她的话又被一阵猛烈的晃荡和突然变大的噪音打断了。
快到了!前头就是主控室的门!伊芙琳指着通道尽头一扇被烧得乌漆嘛黑、还歪歪扭扭的大圆铁门。门中间裂了道吓人的大口子,跟被巨斧劈开似的,只能弯腰钻进去。裂口边儿上,还能看见些干涸的、像沥青似的黑乎乎粘稠玩意儿。
林暖暖的保温杯一靠近这儿,立马烫得吓人,还发出尖利的、跟报警似的嗡嗡声,死盯着那道裂口里面。
里头...有东西!林暖暖脸都白了,杯子从没这么闹腾过。
维克多端起枪,第一个凑到裂口边,小心翼翼地往里瞄。老陈和石头也紧张地攥紧了家伙。
主控室里跟遭了劫似的,大部分控制台都废了,冒着黑烟。屋子正当间,有个老大老大的、像化铁炉的玩意儿正在那儿发疯似的转,那要命的噪音和震动就是它搞出来的!这东西浑身是裂口,滚烫的能量流跟失控的血管似的在里面乱窜乱崩,把整个屋子映得通红。空气里全是糊巴味儿和铁水味儿。
可更吓人的是,在那发疯的能源大心脏旁边,赫然躺着几具拧巴成怪样的人骨头!它们穿着跟伊芙琳不一样的黑制服,骨头透着不正常的灰白色,身边还散落着些奇形怪状、看着就挺凶的武器碎片。这些骨头,跟他们在道儿上看见的闯进来的痕迹一个样!
是它们...收割的派来打头阵的...伊芙琳声儿里带着害怕,它们当年居然打到这儿了...看来那仗打得比记下来的更惨...
可还没等他们琢磨明白,能源核心地爆出一片刺眼白光,整个家伙抖得像要散架,发出的噪音变成了临死前的尖嚎!
坏了!心脏要炸!伊芙琳失声喊出来,顶多再撑几分钟!
同一时间,主控室最里头,一个没完全砸烂的控制台上,某个屏幕突然闪起血红的警告,一行字跟抽风似的跳:
收割的规矩——最后大扫除——开始数数:03:47...
这下可真是火烧眉毛了!是豁出去钻进这要命、说不定还藏着收割的残余的主控室,试试把那心脏稳住,还是立马掉头逃命?
维克多猛扭头盯住伊芙琳:博士!咋能让它停下来?!或者咋能弄到权限关了那鬼净化?!
伊芙琳脸上最后那点血色也没了,她指着主控室最里边一个被塌下来的东西埋了半截、但看着还囫囵的银柱子:去...去那儿!那是备用的管事节点,得用顶厉害的灵能权限才能连上!兴许...兴许那姑娘的共鸣能成...
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林暖暖身上,带着最后那点、豁出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