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对外,凌风则采取了更积极的“走出去,请进来”策略。他主动与公社卫生院沟通,汇报了地区会议的精神和凌家坉的下一步计划,争取卫生院更多的指导和支持。同时,他欢迎周边大队的赤脚医生来凌家坉交流,分享草药种植和常见病治疗经验。这种开放、合作的姿态,赢得了广泛好评,也进一步孤立了像赵干事那样总想搞小动作的人。自己的医术探索也没有停止。地区之行让他意识到,中医要发展,不能固步自封。他开始有意识地学习一些简单的西医知识,比如体温、脉搏、血压的测量和意义,尝试将中西医的诊断方法结合起来。对于灵枢九针和导引术,他的研究更加深入,开始尝试用不同的针法组合、配合不同的意念引导,治疗一些顽固性疼痛和功能性疾病,并详细记录每次的细微差异和效果,积累着宝贵的、独一无二的经验。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凌风在地区会议上的出色表现,虽然赢得了声誉,也引起了某些人的更大忌惮。公社那个吴副科长,回来后就在一次卫生系统内部会议上,不点名地批评“有的赤脚医生,满足于一些土办法,不重视理论学习,甚至带有神秘主义色彩,这种倾向要警惕”。这话传到凌风耳朵里,他一笑置之,但心里清楚,这是新的信号。他让王福满和孙大壮更加留意公社的动向,特别是赵干事和那个吴科长的活动。
一天,孙大壮从公社回来,带来一个消息:赵干事最近和县里新成立的一个“群众卫生监督小组”的人走得挺近,这个小组有权不定期到各大队检查卫生工作。“风哥,我瞅着,赵老三没憋好屁,怕是又想找茬。”
凌风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把该做的都做好,就不怕他查。”
进入八月,天气愈发闷热,雷阵雨也多了起来。凌家坉合作医疗站的工作井然有序,名气越来越大,甚至邻县都有病人慕名而来。凌风、铁柱、春苗三人分工协作,忙而不乱。凌风主要处理疑难杂症和带徒授课,铁柱侧重外伤和针灸理疗,春苗负责妇儿常见病和药房管理。那个“赤脚医生培训班”也办得有声有色,几个年轻人进步很快。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乌云低垂,眼看一场大雨就要下来。医疗站里没什么病人,凌风正在里间整理病历,铁柱和春苗在外间擦拭药柜。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公社通讯员小陈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脸色紧张。
“风哥!不好了!公社刚来的电话,县里‘群众卫生监督小组’明天一早要来咱们大队检查!带队的是……是赵干事!”
屋里气氛瞬间一凝。铁柱和春苗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凌风。
“检查?查什么?”凌风平静地问。
“说是……例行检查农村医疗站的工作,重点是……药品管理、收费情况、还有……治疗效果的‘真实性’。”小陈喘着气说,“我听着电话里赵干事的口气,不对劲啊风哥!”
来者不善!这分明是赵干事搬来的“救兵”,冲着凌风那些“神奇”疗效和医疗站的声誉来的!而且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显然是想打凌风一个措手不及。
王福满和孙大壮闻讯也赶了过来,脸色凝重。“风小子,怎么办?他们肯定是冲着咱们那些治好的大病怪病来的!要是让他们抓住一点把柄,可就麻烦了!”王福满急道。
孙大壮撸起袖子:“怕他个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凌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福满叔,大壮哥,别急。他们来检查,是好事。正好让县里的领导看看,咱们凌家坉医疗站,是不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不规范。”
他立刻进行了部署:
“柱子,春苗,你们俩今晚辛苦一下,把所有的病历记录、处方签、收费票据、药材进出库账本,再彻底核对一遍,确保一笔不错,整整齐齐。”
“大壮哥,你带人把医疗站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药品器械摆放整齐,卫生死角清理干净。”
“福满叔,您去跟几个咱们治好的重病号家属打个招呼,万一检查组要走访,请他们如实反映情况就行,不用夸大。”
“另外,”凌风压低声音,“检查组肯定会重点问那几个‘有争议’的病例,比如救孩子、治肺痨的。把所有记录准备好,治疗思路写清楚,为什么用那个方子、那个针法,理论依据是啥,都准备好。他们要问,咱们就对答如流。”
安排妥当,众人分头行动。凌风自己则再次仔细复盘了那几个重点病例的所有细节,确保没有任何疏漏。他深知,这次检查,表面是查工作,实则是冲着他凌风来的,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一早,天气放晴,但空气依然闷热。两辆自行车载着三个人来到了凌家坉大队部门口。带队的是个面生的中年干部,姓郑,是县卫生局的一个股长,表情严肃。赵干事跟在旁边,脸上带着假笑,眼神却透着得意。还有一个年轻干事拿着本子准备记录。
检查开始了。郑股长检查得很细,账本一页页翻,药材一味味核对,病历一份份查看。赵干事则在一旁“提醒”:“郑股长,您看这份病历,治疗小儿惊厥,就用了几根针,几味草药,这效果……是不是值得商榷啊?”“还有这个,肺痨啊,大医院都难治,他们这就给控制住了?这记录会不会……”
凌风始终从容应对,账目清晰,记录详实。当郑股长问到那几个病例时,凌风不慌不忙,引经据典,用中医理论详细解释了辨证施治的思路,为何选穴,为何用药,逻辑严密。铁柱和春苗在一旁补充,回答得条理清楚。郑股长边听边微微点头。
接着是随机走访社员。赵干事故意引导去了几家他认为可能对凌风有意见的农户,结果这几家因为最近家人得了小病都被铁柱或春苗及时治好了,反而说了不少好话。最后走到张老栓家,张老栓他爹虽然还虚弱,但能下地慢慢走了,见到检查组,老人激动地老泪纵横,拉着郑股长的手说凌风是救命恩人。事实胜于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