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篝火在跳动，鸟兽在远方嘶鸣。
夜风吹过，诺诺熟睡的身子轻轻颤抖。
李宣从背囊中取出一件衣衫披在诺诺身上，这才看向不远处坐在地上抬头看月的扁桃。
“先前看你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吗？”李宣缓缓走了过去。
扁桃依旧在看月亮，好看的眼眸满是伤感之色。
“道长，这世间的人心当真是复杂。我行医多年，依旧看不透人心。”
李宣摇了摇头没有回话，人心这东西谁又能看的透呢。
“道长可知我与诺诺相见那天，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句废话，但李宣依旧认真回答。
“不知。”
“呵！”
扁桃嘲弄一笑，神色愈发悲凉。
“我看到诺诺的娘亲，亲手将她卖给了那些人。”
“原来她对诺诺的好都是伪装，原来她一身污渍都是有意弄上去的。”
“我看到那一幕时，真不愿相信她是诺诺的生母，更愿意相信她是将诺诺拐来的。”
“可她确实是诺诺的生母，他们夫妇二人用三两银子就将诺诺卖了。”
李宣心中一跳，想到了那日在船上的场景。
妇人将馕饼让给诺诺，诺诺又心疼的将馕饼分给妇人。
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而她做这一切，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少一些心理负担。
“我始终忘不了他们拿着三两银子后那副嘴脸，后来他们都死在了我的剑下。”
“诺诺醒来时，只知道娘亲不见了，其他一概不知。”
李宣叹息一声，这种事情又能怎样去评判呢。
三川之地，或许还有易子而食的惨剧。这种卖女儿的交易，屡见不鲜了。
“所以你要带诺诺出燕国吗？”
“不，我要灭了那个组织。”扁桃铿锵有力的回答。
李宣一怔，扁桃不是燕国人，却有这样的侠义心肠。
“到时候贫道与你们同行。”李宣低语。
翌日，阳光洒落在三川。
篝火已然熄灭，一缕缕白烟升腾没多高就消散无踪。
扁桃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套衣服换上，衣服有些不合身，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绷的紧实。
李宣看着一阵咂舌。
如果是这么穿，还不如先前那破烂衣衫。
这明显是来考验干部的。
一路向北不足二十里处，那里有一座废城。
三月前的水涝将城墙冲毁，城中房屋更是所剩无几。
难民纷纷逃了出去，此时废城中只有一批批的武林人士在游荡。
他们在此的目的都是为了一个，张萧宗师的传承。
“我刚到三川时，第一站就是这里。没想到道长也是为了芙蓉布而来。”
“这么多江湖门派前来，怎么就没人能取出来呢？”
“应该是实力不够吧。”
李宣三人迈步走入城中，视线之内全是废墟。
他们刚刚走入，就有两三位身穿不同服饰的青年迎了过来。
“两位，可需要巨石岭地图？”
“我们随身带了。”
李宣还没说话就被扁桃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掉。
“这里竟然还有生意！”李宣感慨。
扁桃摇了摇头，江湖人士说到底也是人，是人就有逐利的本质。
三人一路前行，李宣发现废城内仅有的几座建筑都被人占了去。
一面面彩旗迎风飘荡，上面绣着各大门派的名称。
“未央宫也来了。”
李宣在彩旗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扁桃明显是知道李宣与未央宫的关系，见李宣看向未央宫的旗帜就小声解释起来。
“未央宫这次是那位大长老带队，据说他有半步宗师的实力。”
李宣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对于未央宫李宣很早就想去会会他们了。
不过这里都是些小喽啰，还犯不上与他们计较。
但……既然看到了，总要做点什么才好。
半晌后，数百里外姬倪村又凭空落下很多兵刃，还有珠宝玉器。
扁桃并不知道李宣做了什么，三人没多停留，他们如同过客很快出了废城。
过了废城人明显多了起来。
这些人大多无门无派，他们三两成群对着远处去丛林指指点点。
“快看，那两人带着孩子一起进了巨石岭。”
“还是他们夫妻二人想的周到，怕自己死在里面出不来，到时苦了孩子。现在带着孩子一起死里面，就没了后顾之忧。”
身后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李宣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扁桃羞红着脸，偷偷看了眼李宣又强装镇定。
“巨石岭很危险吗？”李宣突然问。
“之前不危险，现在就说不准了。”扁桃回应。
“嗯？什么意思？”李宣不解。
“巨石岭有十里瘴气，三十里湖泊，六十里沼泽，光论地势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而三川一场大水过后，野兽毒虫全都涌来避难。其中凶险我不知晓，但听说有九品高手在此殒命。”
“只是地势的话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李宣自语一声。
话音刚落，李宣身子突然止住。
他回头看向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青年，眉头不由皱在了一起。
“道长怎么了？”
“没什么。”
李宣摇头，同时手中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刚才那青年与自己擦肩而过，只是一个照面，自己随身的几两碎银就被顺了去。
如果不是李宣有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还真就让他得手了。
李宣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满心欢喜的塞进了怀里。
“两位侠士，要不要一同入岭。我这里有好几处草药的标记地点，到时有了收获，我们五五分账。”
李宣两人正交谈时，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过来。
青年长相普通，身着素衣，后背挎着行囊，一看就知道是平民百姓人家。
“不需要。”扁桃直接拒绝。
段念并不气馁，凑到李宣二人身边小声说。
“我家三代单传的绝源功，我是第一代，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初听这话李宣二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细细品味又说不上来毛病在哪里。
“绝源功是什么？”李宣好奇。
扁桃一愣，愕然的看向李宣。
“道长竟然不知道绝源功？”
李宣点头却没有解释。
“绝缘功是每个五品以上的武者都要学习的功夫，它能练出感知，对冥冥之中的危险有某种感应。”
“不过绝源功的这种感知太玄妙了，很多人只能参悟其中一二。”
李宣听闻也来了兴趣，竟然还有这种武功。
要知道他修仙都不能做到提前感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