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深深看了张峰一眼,心里暗自嘀咕 —— 这小子,真是被病磨得没了分寸,遇事慌慌张张的,跟个没经历过事的毛头小子一样。但他没说出口,只是转头指了指床边的木桌:“坐到桌子旁,深呼吸几次,把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把左手放在桌上,我给你诊脉。”
张峰连忙应声,快步走到桌旁坐下。他双手撑在桌沿,闭上眼睛,慢慢吸气、呼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原本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 刚才被陈墨一通 “骂”,他反而冷静了些,知道现在只有配合,才能有治好的希望。
陈墨搬着凳子坐在他对面,指尖轻轻搭在张峰的手腕上。指腹传来的脉象沉细无力,却比刚才初诊时多了几分搏动 —— 显然是情绪平复后,气血运行顺畅了些。他一边诊脉,一边在心里分析:张峰的伤在下焦,经络堵塞导致气血无法濡养宗筋,之前的大夫只补不疏,反而加重了瘀堵;现在需要先通过针灸疏通经络,再用中药调理气血,双管齐下才能见效。
过了约莫五分钟,陈墨收回手,没说话,而是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 —— 里面装着他常用的银针,针身细长,泛着淡淡的银光。张峰睁开眼,看到银针,心里又紧张起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陈大夫,这…… 这是要针灸吗?”
陈墨点点头,却发现张峰盯着银针,没按他说的准备,反而身子僵住了。他皱了皱眉:“怎么?没听明白?还是不敢?”
张峰脸一红,连忙摆手:“不是不敢,是…… 是您还没说,要扎哪儿啊?”
“你伤的是下焦,不扎对应的穴位,怎么疏通经络?” 陈墨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站起来,把上衣撩到胸口,裤子往下褪一点,露出小腹和腹股沟的位置。”
张峰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手指捏着衣角,半天没动。他长这么大,除了媳妇,还没在别人面前暴露过隐私部位,更何况还是个男大夫 —— 虽然知道是治病,但心里还是别扭。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墨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在我眼里只有病症,没有性别。再磨蹭,我可就走了,你自己找别人治去。”
这话戳中了张峰的软肋。他咬了咬牙,心一横,伸手撩起棉袄 —— 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秋衣,他干脆把秋衣也往上撩,露出平坦的小腹,然后慢吞吞地解开裤腰带,把裤子往下褪到大腿根,接着 “唰” 地一下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活像要上刑场一样。
陈墨看着他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从挎包里掏出一双白色的线手套,仔细戴上,又从布包里拿出酒精棉,擦了擦张峰小腹下方的皮肤 —— 虽然现在条件有限,但基本的消毒还是要做,避免感染。
“我要在你关元、气海、中极这几个穴位扎针,还有腹股沟的急脉穴。” 陈墨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在张峰的皮肤上点了点,“扎针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酸胀感,要是有其他不舒服,比如心慌、头晕,一定要马上说,听见没有?”
张峰闭着眼睛,用力点头,生怕陈墨没看见,又急忙 “嗯” 了一声,声音还带着点颤。
陈墨不再多言,拿起银针,手腕微转,“唰唰唰” 几针下去,动作快、准、稳 —— 关元穴一针,气海穴一针,中极穴一针,左右急脉穴各两针,总共六针,不到半分钟就扎好了。
刚扎上针时,张峰只觉得皮肤有点刺痛,没其他感觉。可过了约莫一分钟,他突然感觉到小腹下方传来一股淡淡的热流,像温水一样慢慢扩散,顺着腹股沟往下走。他猛地睁开眼睛,低头往小腹看去 —— 银针还扎在穴位上,可那股热流却越来越明显,甚至能感觉到下肢的血脉在轻轻搏动。
又过了两分钟,张峰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隐私部位慢慢有了反应,从疲软到微微隆起,再到逐渐坚挺 —— 这是他受伤大半年来,第一次有如此明显的生理反应!他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墨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看到他眼珠子发红,心里咯噔一下 —— 生怕他太激动导致血压骤升,万一脑血管出问题,可就麻烦了。他连忙站起身,伸出手,在张峰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激动什么?这只是初步疏通,还没完全治好呢!你要是现在昏过去,后续治疗可就没人替你做了。”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张峰被拍得一个趔趄,反而清醒了些。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没掉下来,只是眼神里的狂喜还没褪去。
陈墨又等了三分钟,确认张峰的生理反应稳定,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拔出银针 —— 拔针的动作比扎针更轻,生怕刺激到穴位,引起不适。他把拔下来的银针放在酒精棉上擦了擦,仔细收好,然后对张峰说:“好了,把裤子穿上吧。”
张峰这才回过神,连忙提上裤子,系好裤腰带,动作快得像阵风 —— 刚才的别扭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心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陈墨的感激。他看着陈墨收拾银针,急切地问:“陈大夫,这…… 这是不是就好了?我以后是不是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哪有那么容易。” 陈墨摇摇头,语气平静,“刚才只是通过针灸测试你的生理功能,确认宗筋没有坏死,经络也能疏通。后续还需要中药调理,最少要三个月才能彻底恢复。而且这三个月里,你必须严格配合,不能熬夜,不能生气,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还要适当锻炼,比如每天散步半小时,打打太极拳,增强体质。”
“我配合!我肯定配合!” 张峰连忙保证,生怕陈墨反悔,“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打折扣!”
陈墨从挎包里掏出纸笔,放在桌上,低头写起药方。笔尖划过纸页,发出 “沙沙” 的声响,张峰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紧紧盯着陈墨的笔尖,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药方写好了。” 陈墨把纸递过去,“上面有五味药:黄芪、当归、川芎、红花、杜仲。黄芪补气,当归补血,川芎和红花活血化瘀,杜仲补肾强腰 —— 都是针对你的经络堵塞和气血不足。”
他顿了顿,又叮嘱:“现在是大年初一,外面的国营药房估计都关门了,你明天一早去协和医院中药房抓药,报我的名字,他们会优先给你抓。每天煎一剂,分三次喝,饭后半小时服用,连喝五天。第五天下午,你去协和医院中医科找我,我给你调整药方,再扎一次针。”
张峰双手接过药方,像捧着圣旨一样,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棉袄内袋里,还特意按了按,生怕掉出来。他又把陈墨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确认没记错,才放心地说:“陈大夫,我记住了!明天一早就去抓药,第五天准时去找您!”
陈墨收拾好挎包,站起身:“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我也该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吃饭呢。”
张峰连忙抢先一步,跑到门口,拉开门 —— 他现在恨不得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来报答陈墨的恩情。
门外,张江还在来回踱步,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脸上满是焦虑。看到门开了,他快步迎上来,目光急切地看向陈墨:“陈大夫,怎么样?我弟弟他……”
陈墨对着他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径直往客厅走。张峰跟在后面,看到大哥,脸上露出一抹愧疚的神色 —— 之前他闹脾气,让大哥跟着担心,现在想想,真是太不懂事了。张江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担忧却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欣慰。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张局长坐在沙发上,双手攥着拐杖,指关节都有些发白;陈琴和王建军站在旁边,脸上带着关切;张峰的媳妇小梅还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陈墨走到客厅中央,先对着陈琴笑了笑,示意她放心,然后才对张局长说:“张局长,张峰的情况比我预想的好。经络堵塞的问题能通过针灸疏通,后续配合中药调理,三个月左右应该能恢复正常。具体的注意事项,我已经跟张峰说清楚了,他会按要求做的。”
“能恢复就好!能恢复就好!” 张局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拄着拐杖站起身,走到陈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陈大夫,大恩不言谢!您大年初一跑过来救了我们家,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张局长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 陈墨连忙扶住他,“您快坐下,别这么客气。”
小梅听到 “能恢复正常”,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 这次不是伤心,是喜悦和庆幸。她站起身,走到张峰身边,小声说:“小峰,你以后一定要听陈大夫的话,好好治病。”
张峰看着小梅通红的眼睛,心里满是愧疚。他突然 “咕咚” 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张局长连忙说:“小峰,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张峰却没起,他抬起头,看着张局长,眼圈通红:“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受伤后就自暴自弃,发脾气、摔东西,还跟您顶嘴,让您这么大年纪还要为我操心,连年都过不好……”
他又转向张江和大嫂、二嫂,深深鞠了一躬:“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对不起!我让你们跟着担心,还连累你们为我的事跑前跑后,我太自私了……”
最后,他转向小梅,声音带着哽咽:“小梅,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对你又打又骂,还跟你提离婚……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病好了,我一定好好待你,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小梅看着他跪在地上,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其实从来没真正想过离婚,只是被张峰的暴躁和绝望逼得没了办法。现在看到张峰认错的样子,又知道他的病能治好,心里的委屈和不安渐渐消散。她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张峰的胳膊:“你快起来吧,地上凉。我…… 我等你好起来。”
张峰听到这话,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站起身,紧紧握住小梅的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屋里的压抑气氛彻底消散,大嫂连忙说:“好了好了,误会解开了,病也能治了,咱们该高兴才对!我去厨房看看,饭应该快好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二嫂也笑着说:“对对对!我跟你一起去,让孩子们也高兴高兴!”
几个孩子见大人们都笑了,也敢说话了,小侄子跑到张峰身边,拉着他的手:“小叔,你好了以后,能陪我放鞭炮吗?”
张峰蹲下身,摸了摸小侄子的头,笑着说:“能!等小叔好了,天天陪你放鞭炮!”
屋里终于恢复了过年该有的热闹,笑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连窗外的阳光都显得更温暖了。张局长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 压在他心里大半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陈墨看着这阖家团圆的画面,心里也暖暖的。他走到王建军和陈琴身边,小声说:“姐夫,姐,咱们该走了,秋楠还在家等着呢。”
王建军点点头:“好,那我们跟张局长道别。”
张局长知道他们要走,也没强留,只是让张江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斤大白兔奶糖和一斤红枣:“陈大夫,陈姐,小王,这是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孩子们爱吃糖,红枣给秋楠补身体 —— 她怀着孕,需要营养。”
陈墨这次没推辞 —— 这是张局长的一片心意,再推辞就显得生分了。他接过布包,笑着说:“谢谢您张局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走出张局长家,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王建军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小陈,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不仅治好的张峰的病,还帮我解决了工作上的难题,以后张局长肯定会多照顾咱们家。”
陈琴也笑着说:“我就知道我弟弟最厉害!你没看见张局长刚才对你的态度,那叫一个客气,以后你在单位,也多了个靠山。”
陈墨却摇摇头:“我治病不是为了找靠山,只是想帮人。不过看到张峰一家能和好,我也挺开心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家,秋楠肯定等急了。”
“哎,好!你路上慢点!” 王建军和陈琴目送他骑车远去,脸上满是欣慰。
陈墨骑着车,心里轻松极了。虽然大年初一跑了两趟,但能治好张峰的病,化解一个家庭的危机,这一切都值得。他想起家里的丁秋楠,想起她等着自己回去吃午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 有爱的人在等,有能帮助别人的医术,这样的日子,平凡却充满意义。
回到家,丁秋楠果然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拿着一件棉袄:“你怎么才回来?饭都快凉了,我给你热了两次了。” 她一边说,一边帮陈墨把棉袄披上,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外面冷不冷?冻着没有?”
“不冷,路上晒着太阳呢。” 陈墨笑着把布包递给她,“张局长给的,有奶糖,还有红枣,你怀着孕,正好补身体。”
丁秋楠打开布包,看到大白兔奶糖,眼睛一亮:“哇,奶糖!我好久没吃了。” 她拿起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对了,张峰的病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陈墨把今天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包括张峰针灸后的反应,还有他跟小梅道歉的场景。丁秋楠听完,笑着说:“你可真厉害,不仅能治病,还能让一家人和好。张峰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都是应该的。” 陈墨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快吃饭吧,我都饿了。”
餐桌上,饺子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盘炒青菜和一碗鸡汤 —— 都是丁秋楠特意给陈墨留的。陈墨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里面的肉馅鲜美多汁,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丁秋楠坐在旁边,看着他吃得香,脸上满是笑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落在满桌的饭菜上,温馨又安稳。陈墨看着身边的丁秋楠,又想起张局长家重燃希望的样子,心里满是踏实 —— 这就是他重生回来想要的生活,用自己的医术帮助别人,用自己的爱守护家人,平凡却温暖,简单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