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进卧室时,郁玖鸢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的。
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那里平坦温热,连一丝一毫的坠痛都消失了。
六天来第一次,身体像被抽走了沉重的枷锁,轻盈得仿佛能随风飘起。
容笙寒还没醒,手臂松松地搭在她腰上,呼吸均匀。
郁玖鸢侧过身,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晨光勾勒着他流畅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平日里那双总带着点捉摸不透的笑意的眼睛,此刻安静得像一汪深潭。
她忽然觉得手痒,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容笙寒睫毛颤了颤,没睁眼,却精准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含糊:“醒了就折腾人?”
“谁让你睡得这么沉。”郁玖鸢赖在他怀里,用鼻尖蹭他的锁骨,“我好了。”
“嗯?”容笙寒这才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点迷蒙,低头看她,“彻底不疼了?”
“彻底好了。”
郁玖鸢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今天想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生煎包。”
前几天疼得连水都喝不下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念想,就是那咬下去会爆汁的生煎包。
容笙寒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彩,心头那点积压了六天的郁气终于彻底散开。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厮磨间,声音带着笑意:“好,吃完生煎包,再去买你喜欢的那家草莓蛋糕。”
下楼时,别墅里已经热闹起来。
谢哲成正在客厅打电话,用的是流利的法语,听起来像是在和国外的合作方沟通。
看到郁玖鸢下来,他对着电话说了句“稍后联系”便挂断,起身走过来:“今天有节跨国公开课,资料我放你桌上了。”
“谢啦。”郁玖鸢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草莓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是久违的鲜活滋味。
元絮从实验室出来,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培养皿,里面是粉色的晶体,看到郁玖鸢,眼睛亮了亮:“这个是从樱花里提取的黄酮苷,对改善血液循环有好处,我做成了含片,你带在身上,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吃一片。”
“元絮,你快成我的专属药师了。”郁玖鸢接过那个小小的药盒,晃了晃,“谢啦。”
“顺手做的。”元絮推了推眼镜,转身又回了实验室,脚步似乎比平时轻快些。
林燕然则是踩着点下来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看样子是要去训练。
看到郁玖鸢,他挑眉:“今天气色也挺不错,看来是能活蹦乱跳地管学生会了。”
“怎么,林干事很期待被我管?”郁玖鸢挑眉回敬,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丢给他。
林燕然稳稳接住,擦了擦就咬了一大口,含糊道:“下周篮球赛,记得早点去占前排。”
“知道了,给我们林干事加油。”郁玖鸢笑着应下。
去学校的路上,车窗外的春光格外明媚。
道路两旁的樱花已经开到了最盛,粉白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郁玖鸢打开车窗,让带着花香的风灌进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午没课,去买生煎包?”容笙寒侧头看她,眼里带着纵容的笑意。
“好啊。”
郁玖鸢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苏静姝昨天发消息说,苏家那边的收尾工作差不多了,想约个时间和我谈谈后续的合作。”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郁玖鸢摇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她现在是苏家的掌权人,不会耍花样。再说,有我们郁家在背后撑着,她还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容笙寒没再坚持,只是握住她的手:“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到了圣樱学院门口,刚下车就看到姬念衾站在香樟树下。
他穿着熨帖的校服,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看到郁玖鸢,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玖鸢,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
“托你的福,没死。”郁玖鸢语气平淡,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姬念衾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刺,往前走了两步:“听说学生会在招新,我报了名,或许以后……”
“姬同学。”容笙寒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郁玖鸢护在身后,语气温和却带着界限,“学生会招新有严格的流程,我相信评审团会公平公正。”
姬念衾看了看容笙寒,又看了看他身后郁玖鸢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笑了笑:“自然。”
走进教学楼时,郁玖鸢能感觉到周围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官宣后她本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这几天没来上学,想必又被添了不少版本的猜测。
但她毫不在意,挺直脊背,和容笙寒并肩走着,姿态坦荡。
学生会办公室里,几个干事正在整理文件,看到郁玖鸢进来,都愣了一下,随即齐齐问好:“会长好!”
“嗯,”郁玖鸢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着今天没处理的文件,心里觉得,比前些天攒下来的要好不少,“把这几天的记录给我。”
容笙寒替她泡了杯花茶,放在手边:“我帮你分担一半。”
“不用,”郁玖鸢挑眉,翻开文件夹,“我自己的事,自己来。”
她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无论是学生会的工作,还是身边这些围绕着她的人,都该在她的节奏里运行。
下午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容笙寒果然开车带她去了城南。
老字号的生煎包店前排着长队,郁玖鸢看着那熟悉的招牌,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前几天痛到极致时,她以为自己再也吃不到这些东西了,现在想来,倒是有点好笑。
“在想什么?”容笙寒买完生煎包回来,看到她盯着窗外发呆。
“在想,”郁玖鸢接过热乎乎的生煎包,咬了一小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化开,“还是活着好。”
容笙寒低笑,替她擦了擦嘴角:“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知道啦,容副会长。”郁玖鸢笑眯眯地,又咬了一大口。
夕阳西下时,他们提着草莓蛋糕回家。
别墅里亮着暖黄的灯,谢哲成在看文件,元絮在厨房摆弄他的药材,林燕然则在客厅做拉伸,看样子是刚训练回来。
看到他们回来,谢哲成抬眸:“明天有个社团联合会议,需要你出席。”
“知道了。”郁玖鸢点头,把草莓蛋糕放在桌上,“大家来吃蛋糕。”
林燕然第一个走过来,拿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含糊道:“还行,没我家厨子做的好吃。”
“嫌不好吃别吃。”郁玖鸢瞪他一眼,却把最大的那块推到他面前。
元絮推了推眼镜,拿起一块蛋糕,慢条斯理地吃着:“下周的生物竞赛,你要去当评委?”
“嗯,”郁玖鸢点头,“顺便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挖到学生会来。”
谢哲成放下文件,拿起一块蛋糕,目光落在她身上:“晚上有空吗?上次你说的那个慈善晚宴方案,我改了一版。”
“有。”郁玖鸢笑了笑,“不过,得等我哄完我们家容笙寒再说。”
容笙寒正在旁边喝牛奶,闻言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说话。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别墅里灯火通明,夹杂着说笑的声音,温暖得像一炉旺火。
郁玖鸢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几个性格各异却都对她予取予求的人,嘴角弯起一抹满足的笑。
这场折磨人的月事终于结束了,就像一场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春天彻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