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时间,定于两月之后。
届时,十年停战之约刚好彻底结束,出兵名正言顺。
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各方进行最后的动员与物资调配。
如此大规模的战略调动,自然无法完全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临安城内,乃至南宋各地,确实潜伏着不少蒙古的细作探子。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宋军异常的调动,尤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任命和两路大军的集结态势,无不指向一个明确的信号。
南宋这是要北伐了!
这些细作不敢怠慢,立刻动用各种渠道,试图将这惊天动地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递回蒙古高层。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充满了戏剧性的讽刺。
此时,蒙古帝国的核心,大汗窝阔台,以及最能征善战的王子蒙哥等人,正率领着蒙古最精锐的主力部队,在遥远的西方世界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征服。
得益于当年杨过赠送的那张精确世界地图,蒙古大军的西征比原本历史更加顺利,兵锋所向,欧洲诸国难以抵挡,大半疆域已落入其手,甚至有一路偏师已经穿过中东,逼近了非洲边缘!
蒙古帝国的版图,达到了一个连历史上都未曾有过的、空前辽阔的程度。
但也正因如此,大汗和高层核心都远在万里之外。
临安细作们拼死送出的情报,经过层层辗转,最终能送达的,并非远在西方的大汗金帐,而是如今坐镇东方,全权负责汉地事务的王爷,忽必烈手中。
而这,正是杨过毫不遮掩,甚至有意让消息泄露的原因之一。
他早已算准,消息最终只会落到忽必烈那里。
而如今的忽必烈,已是他杨过的人!
果然,当一份份关于南宋即将大举北伐的密报被心腹幕僚紧张地送到忽必烈案头时,这位王爷只是随意地翻阅了几下,便将其丢在一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知道了,传令下去,各地驻军,加强戒备,但无我亲自手令,不得擅自与宋军接战,尤其避免大规模冲突,一切都静观其变。”
他下达了一个看似合理,实则充满了纵容与配合意味的命令。
不仅如此,数日之后,一份绝密的名单,通过杨过留下的特殊渠道,从邢州大营悄然送至临安驸马府,落在了杨过的书案上。
名单之上,详细罗列了蒙古安插在临安乃至南宋各重要州府的大部分细作头目姓名、身份及活动据点。
杨过随手将名单交给了宋理宗和贾似道。
皇帝和权相如获至宝,立刻动用皇城司与各地官府的力量,依据名单,展开了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内部带清洗。
一时间,南宋境内潜伏的蒙古谍网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大批细作在懵然无知中被捕。
此举不仅扫清了北伐的内部隐患,更使得蒙古在未来的情报战中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临安城内,风波悄然平息,北伐的准备进行得更加顺畅。
而远在邢州的忽必烈,则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他的西征事宜,同时耐心等待着来自西方那个注定要改变草原格局的消息。
两大战略,一明一暗,一东一西,在杨过的统筹之下,如同两张巨网,缓缓撒向了这个动荡的时代。
天下这盘大棋,棋至中盘,执子者已稳操胜券。
......
两个月的时光,在紧张有序的备战中倏忽而逝。
当十年停战之约的最后一页日历悄然翻过,历史的车轮,在杨过的意志推动下,轰然转向了一个全新的方向。
临安城外,点将台高筑。
杨过一身玄色戎装,并未披挂重甲,依旧青衫磊落,但腰间悬着倚天剑,只是随意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执掌乾坤的气度。
台下,五万神武新军肃然列阵,鸦雀无声。燧发枪上冰冷的金属光泽与佛朗机炮黝黑的炮口,在晨曦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们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一种沉默的、压抑到极致的杀伐之气,仿佛一柄已然出鞘半寸、引而不发的绝世神兵。
没有冗长的誓师词,杨过目光扫过台下如林般的将士,只吐出四个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耳中,如同金铁交鸣:
“北伐,出发。”
没有山呼海啸的回应,只有更加挺直的脊梁,更加坚定的目光。
令旗挥动,这支沉默的钢铁洪流,便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姿态,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军阵之中,文云孙一身亮银甲胄,年轻的面庞上充满了激动与肃穆,手持杨过亲赐的令箭,作为前部先锋,引领着大军前进的方向。
与此同时,襄阳城外,亦是旌旗招展,人马喧嚣。
郭靖、黄蓉与吕文德、吕文焕兄弟并肩立于城头,望着下方汇聚的十万大军。
这支军队以襄阳旧部为骨干,夹杂着众多闻讯而来、热血未冷的江湖义士。
他们不如神武新军那般纪律森严,却自有一股豪迈慷慨之气。
郭靖虽不直接指挥具体军务,但他站在那里,便是襄阳军魂,便是北伐正义的象征。
“千秋工业,在此一举!这北伐大业,全仰仗咱们诸位齐心协力了!”郭靖抱拳,声如洪钟。
“必不负重托!”吕文德等人轰然应诺。
十万大军,如同出闸猛虎,自襄阳汹涌而出,扑向北方饱经蹂躏的故土。
这场被后世史书大书特书的光复中原之役,其进程之顺利,战果之辉煌,远超当时任何人的想象,唯独在杨过的预料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一路坦途,如同郊游。
杨过亲率的东路军,自进入原蒙古控制区后,所遇情形堪称诡异。
大军兵临城下,往往尚未摆开阵势,城中便已城门大开,一员蒙古守将或是当地投靠蒙古的汉人官吏,便捧着印信、户籍册,诚惶诚恐地出城跪迎,口称:“恭迎王师!我等久慕天威,愿弃暗投明!”
起初,文云孙及麾下将领还颇为警惕,恐是诈降之计。
但杨过却似早有所料,坦然受之,只命人接收城池,清点府库,安抚百姓,大军则于城外扎营,绝不扰民。
这一切,自然源于忽必烈的暗中配合与周密安排。
他早已将麾下心腹将领、能够控制的城池守官召集密令,严令一旦宋军,尤其是打着杨过旗号的军队到来,必须无条件献城投降,不得有任何抵抗。
并需尽力维持地方秩序,等待接收。
若有违逆,视为叛徒,天下共诛之。
因此,杨过大军所到之处,真可谓是传檄而定。
许多百姓清晨醒来,发现城头已然变换了大宋旗帜,街上巡逻的兵士也换成了纪律严明的宋军,恍如梦中。
待得知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武将军、驸马爷、襄阳大侠杨过率领王师归来,无不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当然,并非所有地方都能及时接到忽必烈的指令。
或是有些忠于窝阔台大汗、或是与忽必烈有隙的蒙古将领,选择了负隅顽抗。
其中,以徐州和汴梁两地的抵抗最为激烈。
尤其是汴梁,作为故都,城池高大,守军也较为精锐,守将忒木台是窝阔台的死忠,对忽必烈的命令嗤之以鼻。
当杨过大军兵临汴梁城下时,忒木台立于城头,望着城外军容鼎盛却装备奇特的宋军,犹自狂妄大笑:“南人无马,只会依仗奇技淫巧!我汴梁城高池深,看你们如何飞渡!”
他命令守军箭矢滚木礌石准备齐全,打算凭借坚城耗死宋军。
然而,他面对的,早已不是他认知中的宋军。
杨过端坐于中军,甚至未曾亲临前线指挥,只对文云孙淡淡吩咐了一句:“冥顽不灵,便让他们见识一下,何为天威。”
文云孙领命,立刻调动炮营。
数十门最新式的大炮被推至阵前,黑洞洞的炮口森然对准了汴梁那高大雄伟的城门楼。
“装填!”
“瞄准!”
“放!”
随着文云孙一声令下。
“轰!!!”
“轰!!!”
“轰!!!”
数十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爆发!
仿佛天公震怒,降下雷霆!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城头上的忒木台只觉得脚下城墙猛的一晃,耳中嗡嗡作响,几乎失聪!
他惊恐地望去,只见那在他看来坚不可摧的城门楼,在数十枚沉重铁球的猛烈撞击下,如同被巨灵神挥舞重锤狠狠砸中!
砖石飞溅,烟尘冲天!
那厚重的包铁城门瞬间扭曲、变形,继而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轰然倒塌!连带着一大段城墙也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仅仅一轮齐射!
城头上的守军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吓傻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雷神!是雷神发怒了啦!”
守军瞬间崩溃,丢下兵器,抱头鼠窜,哭爹喊娘,再无半点战意。
忒木台面如死灰,呆立当场,直到被如狼似虎冲进城的神武新军士兵按倒在地,才恍然惊觉,自己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荒谬。
类似的场景在几座敢于抵抗的城池外上演。
火炮的轰鸣,不仅摧毁了城墙,更彻底摧毁了蒙古守军残存的勇气和骄傲。
在他们眼中,能驱使这等天罚之器的杨过,已然与神明无异。
自此,“杨过乃天神下凡,掌雷霆之威”的说法,伴随着逃散溃兵的传播,迅速席卷了整个中原,成为了比任何刀剑都更具威慑力的武器。
军事上的摧枯拉朽,并未让杨过得意忘形。
他深知,收复失地易,收复民心难。
中原百姓在蒙古铁蹄下挣扎求生数十年,早已苦不堪言,对任何军队都抱有天然的恐惧与不信任。
因此,在北伐之初,杨过便颁布了极其严苛的军令: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有敢擅取民家一钱一物,奸淫妇女者,立斩不赦!其直属长官,连坐同罪!”
这条军令,被各级将领反复申饬,深入每一个士兵的心中。
神武新军纪律本就严明,加之对杨过的敬畏,绝大多数兵士都能恪守不渝。
大军过处,于民秋毫无犯,宿营皆在城外荒野或指定营地,采购物资照价付钱,甚至还会帮助百姓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道路。
然而,总有那么一两个心存侥幸、或是旧军队习气难改的兵痞,试图挑战杨过的权威。
在东路军收复一座名为睢阳的小城后,一名原属地方厢军、后被编入后勤运输队的老兵油子,趁着城中混乱,潜入一户百姓家中,抢走了这户人家仅有的几只鸡和一小袋粮食。
不仅如此,这厮还试图调戏那家的女儿,幸得邻居呼喝,未能得逞。
此事很快被军法队查知,人赃并获。
消息传到杨过耳中,他面色瞬间冷峻如冰。
此刻,大军正在睢阳城外休整,准备继续北上。
“召集全军,于校场集合!将犯事兵卒,及其所属什长、百夫长,一并押赴校场。”
杨过的命令,不带一丝感情。
片刻之后,校场之上,五万大军肃立,鸦雀无声。
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兵卒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他所属的什长和百夫长亦是脸色惨白,跪在一旁,连连磕头求饶。
杨过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
他没有看那犯事的兵卒,而是望向台下黑压压的将士,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我军北伐,所为何来?”
“为收复故土!为拯救黎民!”
“尔等手中刀枪,身上衣甲,口中粮秣,皆来自百姓膏血!”
“蒙元暴虐,视我汉家子民如猪狗,我等王师,若亦行此禽兽之事,与蒙元何异?何以面对中原父老?何以告慰列祖列宗?!”
他每问一句,台下将士的胸膛便挺起一分。
最后,他目光落在那名瘫软在地的兵卒身上,语气斩钉截铁,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执行军法!”
刀光一闪,血光迸现。
那颗头颅滚落在地,瞪大的双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紧接着,那名疏于管教的什长和百夫长,也被依律杖责八十,革去军职,贬为苦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