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跪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手指抠进缝隙，指节发白。苏然扶着她肩膀，力道很轻，但没松手。林星瑶还坐在地上，派蒙玩偶抱在怀里，嘴里哼着那段童谣，声音越来越小。
突然，八音盒震动了一下。
不是打开，是**炸裂**。
一道数据流从盒底喷出，像被撕开的伤口，直冲天花板。整个核心舱的灯全部亮起，又瞬间变红。警报声没有响，取而代之的是低频嗡鸣，像是某种引擎在远处启动。
“不对。”苏然猛地抬头，“这不是系统重启……是能量逆流！林夜的能量在反噬！”
话音未落，整艘飞船剧烈晃动。林晚踉跄着站起来，看见四周墙壁浮现出无数光路，像血管一样跳动。那些光路全通向八音盒——不，是通向林夜消失的地方。
“妈妈！”林星瑶突然尖叫，“派蒙在唱歌！”
她怀里的玩偶胸口亮起，熟悉的旋律从里面传出——《原神》的主题曲，提瓦特的呼吸。
林晚愣住。
下一秒，外面传来轰鸣。
一艘、两艘、三艘……整个舰队的元素发动机同时响应，发出共鸣般的震颤。灯光忽明忽暗，空气里全是电流的味道。
“它们在同步！”林晨曦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但信号断了，“所有飞船都连上了林夜的数据残影！再这样下去会爆炸！”
林晚死死盯着八音盒。
那首歌还在播，派蒙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是在说：“别怕，有我在。”
可她不怕这个。
她怕的是林夜留下的东西正在失控。他是钥匙，也是炸弹。现在钥匙没了，炸弹还在倒计时。
“得切断连接！”苏然冲向核心，“不然整个空间都会被撕开！”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激光笔，那是他作为运营人员的权限工具，平时用来调试设备。现在他把它对准八音盒底部的接口。
“你疯了？”林晚喊，“那不是普通接口！”
“我知道。”苏然咬牙，“但我更知道你说过一句话——‘元素力会选择善良的人’。”
他把激光笔狠狠插了进去。
咔！
火花四溅。
林晚眼前一黑，随即涌入大量画面：小时候她设计第一个元素协议时写的注释；实验室爆炸前，她抱着派蒙玩偶录下日志；还有林夜小时候，她给他改代码时，他笑着说：“姐姐，你会让我变成好人吗？”
原来她一直相信。
元素不会听命于强者，也不会服从命令。
它只回应心意。
林晚闭上眼，不再抵抗那股能量流。她伸出手，不是去关，而是去**接**。
她感觉到林夜的存在。
不是尸体，不是程序，是藏在他基因里的七元素密钥。那是她当年亲手埋进去的，为了让他能承载最原始的元素共鸣。
现在，它醒了。
风、火、水、雷、冰、岩、草——七种颜色的光从八音盒中心升起，缠绕成柱，穿过林晚的手臂，涌入她的身体。
但她没有吸收。
她转了个方向，把力量引向自己身后。
防护罩成型。
透明的球形屏障包裹住她、林星瑶、苏然，还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林夜的气息。
“走！”林晚大吼。
几乎在同一秒，主能源超载。
轰——！！！
冲击波席卷整个空间，金属墙像纸片一样卷曲撕裂。防护罩被狠狠推出去，像一颗子弹射向未知航道。
林星瑶死死抱着派蒙玩偶，眼睛睁得很大。她看见外面的世界扭曲成彩色隧道，像是穿越彩虹。
苏然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屏障内壁，另一只手握着断裂的激光笔。他的手臂被灼伤，衣服烧焦了一角，但他还在看前方。
“坐标对了。”他低声说，“童话大陆的方向。”
林晚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刚才那一招抽空了她所有力气。但她不敢闭眼。
因为她看见，在防护罩边缘的光影里，林夜出现了。
不是实体，是光构成的影子。
他站在那里，没有机械眼，没有裂纹手臂，就像个普通人。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安静。
他看着林晚，又看向林星瑶，最后落在苏然身上。
然后，他抬起手，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林星瑶“哇”了一声：“哥哥在比心！”
林晚鼻子一酸。
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林夜的影像开始消散，像沙粒被风吹走。最后一刻，他张了嘴，好像说了什么。
没人听见。
但林晚懂了。
他说的是：“**下次见面，我想吃糖。**”
光点彻底消失。
隧道尽头出现一道裂缝，像是被强行撕开的空间口。防护罩正高速冲进去。
苏然突然站起身：“准备撞击！所有人趴下！”
林晚一把抱住两个女儿，缩在屏障中央。
林星瑶还在笑：“派蒙说前面有糖果山！”
苏然盯着前方裂缝，握紧断笔。
林晚闭上眼。
她听见风声、歌声、还有心跳。
防护罩撞进裂缝的瞬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睁开眼，没人。
只有指尖残留的一点暖意。
像是谁刚离开。
苏然的激光笔尖滴下一滴血，落在屏障上，化作一道金线，缠绕一周后消失。
林星瑶的玩偶突然开口，不是音乐，是一句语音：
“任务完成度：97%。剩余目标：回家吃饭。”
林晚笑了。
她抬头看前方。
裂缝越来越大，透出奇异的光。
防护罩开始解体，边缘出现裂痕。
苏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一块飞溅的碎片。
林星瑶大叫：“我的糖要掉了！”
林晚伸手去抓。
那只小手差一点就够到了。
屏障碎了半边。
风灌进来。
她们在飞。
朝着一个谁都没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