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黑龙瞳孔剧烈收缩,手指颤抖地指着林风:“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望江楼…”
林风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我不光知道银行卡,还知道那位金先生端茶杯时小拇指会不自觉翘起来。”
赵黑龙彻底瘫软在审讯椅上,喃喃道:“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赵黑龙那张横肉遍布的脸,此刻血色尽失。
他粗壮的手指还僵在半空中,指着林风,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你…你…” 他嘴唇哆嗦着,重复着这个字,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里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你怎么可能知道…望江楼…那五十万…”
那件事,是他心底埋得最深的秘密之一!
那天晚上,连月亮都被浓云遮住,私人会所隐秘的包间里,只有他、王斌,还有那位永远戴着金丝眼镜,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金先生”。
他亲手递出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银行卡时,连呼吸都屏住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绝无第四人在场!
这个年轻的警察,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他当时就在房间里?
不,绝不可能!
林风看着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知道那“致命一击”的效果已经完全显现。
他没有乘胜追击地大吼大叫,反而将身体更往前倾了一些,拉近了与赵黑龙的距离,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赵黑龙最脆弱的神经:
“我不光知道那张不记名的五十万银行卡,”
他顿了顿,清晰地看到赵黑龙的瞳孔再次猛烈收缩,“我还知道,那位‘金先生’…喝茶的时候,右手端着青花瓷的茶杯,小拇指会不自觉地微微翘起来,对吧?”
“轰——!”
赵黑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小拇指…翘起来…
这个细节,这个连他自己都几乎要忽略掉的、无意识的习惯动作…这个林风怎么可能知道?!
这比知道交易本身,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泄密可以解释的了,这简直像是…像是对方当时就站在他们身边,冷眼旁观着一切!
这不是人!
这是鬼!
是怪物!
“呃啊…” 赵黑龙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类似野兽濒死的呜咽,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了冰冷的审讯椅上,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样一个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深处每一丝隐秘的“怪物”面前,他所有的坚持和侥幸都变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
“…怪…怪物…” 他眼神涣散,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就是个…怪物…”
站在林风侧后方的张磊,此刻也是心头狂震。
他虽然听不清林风最后那句压得极低的话具体说了什么,但赵黑龙这瞬间彻底崩溃的反应,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林风背影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魔法?
仅仅两句话,就让这个之前还嚣张跋扈、油盐不进的悍匪,变成了眼前这副烂泥般的模样?
林风对那声“怪物”不置可否,他需要的不是对方的评价,而是他脑子里的情报。
他坐直身体,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但语气里的压力丝毫不减:
“赵黑龙,现在你该明白了,你们那点自以为是的秘密,在我们眼里,透明得跟玻璃一样。”
他敲了敲记录本,“‘金先生’,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都说出来。
这是你最后,也是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赵黑龙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里挣扎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声音嘶哑急促:“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能…能算我立功吗?”
“那要看你的交代,有多大价值。”
林风语气平淡,不给任何虚幻的承诺,却更显真实。
“好…好…” 赵黑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开始语无伦次地交代,“‘金先生’…我们都叫他‘金先生’…王斌私下叫他‘黑哥’…真名…真名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非常小心…每次见面,地点都是他临时通知,从来不重复…”
林风冷静地引导着:“仔细回忆他的长相,除了金丝眼镜,还有什么特征?
身高、体型、口音、习惯性动作,哪怕是你觉得不重要的细节。”
赵黑龙用力吞咽着口水,努力在混乱恐惧的记忆中搜寻:“身高…比我矮一点,大概…大概一米七五左右?
不胖不瘦,穿着很讲究,西装一看就特别贵…说话…说话是咱们本地的口音,但是…但是偶尔会带一点点…我也说不上来,有点像南方那边学过来的调调…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肯定了些:“他左手腕那里,有一道疤!
大概…大概这么长!”
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四厘米的长度,“颜色有点深,像是旧伤!
那次在望江楼,他挽袖子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手腕疤痕!
林风心中一动,这与前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碎片隐隐对应上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还有呢?
比如,他抽烟吗?
用什么牌子的打火机?
戴不戴戒指?
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气味?”
这些看似琐碎的问题,却让赵黑龙更加确信警方对“金先生”早已展开了细致入微的调查,他不敢有丝毫隐瞒,绞尽脑汁地回忆:
“烟…抽的!抽得还挺凶…牌子…好像是那种细支的中华?
打火机…是个银色的,上面好像有花纹,但我不认识…戒指…没有戴戒指…气味…” 他皱紧眉头,努力回想那几次短暂又压抑的会面,“好像…好像有一种很淡的…檀香味?
对!有点像寺庙里的那种味道,但不浓…”
檀香味?
林风默默记下。这可能意味着对方信佛,或者常去某些特定的场所。
“你们每次见面,主要谈什么?
除了通过王斌传递消息和财物,他有没有直接给过你什么指示?
或者,你有没有帮他办过什么不属于你们地盘争斗的‘私事’?”
林风的问题环环相扣,直指核心。
赵黑龙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如同倒豆子般交代:“主要就是…就是汇报生意情况,上交‘利润’…他通过王斌给我们提供警方巡逻路线、行动风声…有时候,有时候也会让我们帮忙处理一些…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林风敏锐地抓住这一点。
“就是…比如有哪个不开眼的记者乱写东西。
让我们去‘警告’一下…或者哪个官员的亲戚不听话,让我们去‘敲打敲打’…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赵黑龙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一次…好像是为了开发区的一块地。
他让我们去找一个不肯搬走的钉子户的麻烦,把事闹大点,但别出人命…”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
这个“金先生”不仅充当保护伞,还直接利用黑势力为自己或某个利益集团铲除异己,牟取暴利!
林风和张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条鱼,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风凭借其“未卜先知”般精准的提问和强大的心理压迫力,将赵黑龙脑子里关于“金先生”的所有记忆碎片,一点点地挖掘、拼接起来。
一份详细记录着“金先生”体貌特征(金丝眼镜、左手腕疤痕、身高约175、体型匀称)、行为习惯(抽细支中华、用银色雕花打火机、可能带有檀香味、端茶杯小拇指微翘)、
活动规律(临时约定见面地点、多在高端私人场所)以及部分涉嫌犯罪行为的口供,终于完整地呈现在笔录上。
当赵黑龙在最后一页按下鲜红的手印时,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而林风拿起那份沉甸甸的笔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金先生”…“黑哥”…
无论你隐藏得多深,戴着多少层面具,你的狐狸尾巴,已经被我牢牢攥在了手里!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