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槐花香钻进帐篷时，肖灵儿正蹲在熊憨憨的爪子上系鞋带。她左眉梢的朱砂痣沾了点露水，像颗浸了蜜的樱桃，眼睛却黏在食堂门口——穿灰布衫的“老王”正蹲在煤堆边敲煤块，榔头落下的频率总跟着训练场上的口号走，敲三下就抬头往娃娃兵的方向瞥一眼。银狼王趴在她脚边，尖耳朵竖得笔直，鼻尖偶尔抽搐两下，显然是闻到了“老王”裤脚那股陌生的机油味。
“小宇！”肖灵儿突然扯着嗓子喊，把系了一半的鞋带往熊憨憨毛里一塞，“带小胖玩‘炸碉堡’！要喊得灶上的王婶都听见！”
小宇正抱着空间珠里摸出来的塑料火箭筒啃玉米棒，闻言立刻把玉米往兜里一塞，塑料筒往肩上一扛，扯着嗓门喊：“冲啊！我们的火箭筒能炸飞三个碉堡！里面还有糖吃！”几个小娃娃举着木枪跟在后面，绕着食堂跑圈，闹得王婶举着锅铲喊：“慢着点！摔着了要喝姜茶！”肖灵儿蹲在熊憨憨背上，故意把张画满无人机的蜡笔画“啪嗒”掉在地上——那是她昨晚用妈妈留下的口红描的机尾，红得像朵小太阳花，边角还沾着她舔过的糖渍。
“老王”的眼神果然亮了。他擦了擦沾着煤渣的手，端着泔水桶凑过去，脚腕子蹭过画纸时顿了三秒，又若无其事地把桶放在画纸边上，蹲下来系鞋带——指尖刚碰到画纸的红太阳花，树上突然窜下只小猴子，抓着他的帽檐就往上拽。“哎哎！这猴儿疯了！”“老王”慌慌张张地捂帽子，画纸“刺啦”一声被扯出个角，红太阳花正好贴在他手背上，像块烧红的炭。
小猴子吱吱叫着跳到肖灵儿怀里，爪子扒着她的领口，比比划划——它刚才蹲在树杈上，把“老王”捏着画纸的手指头数得清清楚楚，连指缝里的煤渣都没落下。肖灵儿摸着小猴子的毛，嘴角翘得梨涡都陷进脸颊：“银狼王，去闻闻他的裤脚。”银狼王立刻窜出去，贴着“老王”的腿转了圈，喉咙里的呼噜变成低吼，吓得“老王”往后退了两步，踩翻了泔水桶，菜汤溅得裤脚全是，混着机油味飘得老远。
中午开饭时，肖灵儿抱着碗小米粥，坐在李政委腿上晃脚丫。李政委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翻着她画的“战术图”——其实是她给小白画的肖像，翅膀上画满了炸成花的南瓜饼。“李爷爷，”肖灵儿用勺子搅了搅粥，糖稀在碗里转了个甜甜圈，“晚上要运南瓜饼吗？从后山小路走？”李政委抬头，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立刻笑出了眼角的皱纹：“要得，爷爷下午就让通信班唠两句，让‘老王’听见。”
傍晚的风裹着饭香飘过来时，肖灵儿蹲在阵地后面的土坡上，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小白蹲在她肩膀上，喙里叼着根从“老王”裤脚勾下来的铜丝——铜丝上沾着点蓝色的油漆，和敌军侦察兵常用的暗号漆一模一样。“去告诉猫头鹰，”她轻轻戳了戳小白的翅膀，“今晚盯着后山的第三块石头，有穿灰布衫的就啄他帽子。”小白扑棱着翅膀飞走，翅膀尖扫过她的朱砂痣，痒得她缩着脖子笑，连熊憨憨的毛都跟着抖。
天黑透时，营地的探照灯突然灭了一盏——是小宇踩着凳子拧的松灯泡。“老王”鬼鬼祟祟地溜出食堂，贴着墙根往后勤仓库走，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只偷油的老鼠。他不知道，身后跟着三只小松鼠，尾巴翘得像小旗子，每走三步就用爪子在地上划个小十字；更不知道，仓库里的“南瓜饼箱”里，装的是肖灵儿用空间珠变出来的追踪器，一打开就会“嘀嘀”叫。
“李爷爷，他进仓库了。”肖灵儿对着手腕上的玩具对讲机小声说——那是空间珠里的儿童款，却能清晰听到“老王”翻箱子的声音，“哗啦”“哗啦”，像只撞进米缸的老鼠。李政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点憋不住的笑：“灵儿放心，仓库里的‘火箭筒’是纸糊的，里面塞的是王婶炸的南瓜饼。”肖灵儿捂着嘴笑，指尖摩挲着空间珠——她早把真的火箭筒收进空间里了，纸糊的筒子里还藏着几只蜜蜂，一拆开就会飞出来绕圈。
凌晨的风裹着露水打在脸上时，肖灵儿正趴在熊憨憨背上啃南瓜饼。小白突然从天上扑下来，喙里叼着“老王”的帽子——帽檐上还沾着猫头鹰的爪子印。“来了。”她把南瓜饼塞进嘴里，抹了抹嘴角的糖渣，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银狼王立刻窜出去，带着狼群钻进后山的草丛；蛇群顺着小路爬过去，尾巴尖在地上扫出细碎的响声；小宇举着塑料火箭筒，带着娃娃兵们蹲在树后面，塑料筒口对着小路，里面塞着个响炮。
“老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缩着脖子，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从仓库里偷的“运输路线图”，其实是肖灵儿用蜡笔写的“南瓜饼秘方”。他刚要蹲下来摸土坑里的“火箭筒”，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银狼王从草丛里跳出来，对着他的喉咙低吼；蛇群缠上他的腿，凉丝丝的鳞片蹭得他直发抖；小白俯冲下来，喙尖戳了戳他的额头，把他的帽子戳掉在地上。
“叔叔，”肖灵儿骑着熊憨憨从树后面转出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块，“你在找我的南瓜饼吗？我的蜜蜂饿了，要吃甜的哦。”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罐，罐子里的蜜蜂嗡嗡转着圈，翅膀上还沾着南瓜饼的糖霜。“老王”抬头，看见她身后的娃娃兵和动物大军——小宇举着塑料火箭筒，银狼王盯着他的喉咙，小白的喙尖闪着寒光，连王婶都举着锅铲站在后面，围裙上还沾着面粉。他腿一软，跪在地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秘方”：“我、我只是想看看……”
肖灵儿接过“秘方”，吹了吹上面的土。“秘方”背面，“老王”用铅笔写了串数字——是敌军的联络暗号，她昨天才从空间珠里的密码本上见过。她把“秘方”塞进空间珠，蹲下来戳了戳“老王”的肩膀：“叔叔，你偷我的南瓜饼，要赔我十块糖哦。”“老王”张了张嘴，却被银狼王的低吼堵回了话，只能耷拉着脑袋，被小宇押着往营地走，路过食堂时还被王婶塞了块南瓜饼：“吃点热的，省得路上冷。”
风里飘来南瓜饼的甜香，肖灵儿坐在熊憨憨背上，望着后山的月亮。她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里面躺着妈妈的照片，照片上的妈妈抱着她，嘴角的梨涡和她一模一样。她知道，这只是第一个间谍，后面还有更多的“老王”，但她不怕——她有娃娃兵的塑料火箭筒，有动物大军的牙齿和翅膀，有爸爸的大掌裹着她的小手，有李爷爷的保温杯焐着她的脚，有小白的翅膀替她挡雨，有银狼王的牙齿替她咬碎敌人的阴谋。
她转身对着娃娃兵们喊：“走喽！回去吃南瓜饼！加双倍糖！”娃娃兵们欢呼着跟上，笑声飘得很远很远，盖过了后山的风声。远处的密林中，一双阴冷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切——顾夜寒攥着望远镜，指节泛着青白，望远镜的镜片里，肖灵儿的朱砂痣像颗跳动的火星。“有意思，”他冷笑一声，把望远镜收起来，指尖摩挲着胸前的银质怀表，“那就让这颗火星烧得再旺点，等烧到我的衣角，再捏碎它。”
月光穿过树叶，照在怀表的表盘上，里面刻着个小小的红星，和肖灵儿画在图纸上的红太阳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