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排污口的铁皮管道还在冒着青烟,张叙舟蹲在江滩上,手里攥着张黄符纸。符纸边缘用朱砂画着圈,圈里是苏星潼新译的古符,像条蜷着的水龙。他往符纸上呵了口气,护江力 725 点的暖流顺着指尖往里渗,符纸竟微微发颤,“这净流符得借活水灵。” 他往江里舀了瓢水,水虽然还泛着浅褐,却能看见盆底的鹅卵石了,“苏星潼,银簪测的污染度多少?”
苏星潼的银簪在瓢沿上搭着,星纹的深灰色淡了些,像蒙着层薄纱。“20% 了!” 她翻着那本磨破的小册子,指尖在 “净流符需活水引” 几个字下划了道线,“银簪说这水比刚才活泛了,能承符力 —— 就像发面,得用温水才能醒得快。”
李老四扛着捆麻绳往江堤跑,绳子上拴着七个铜铃铛,是从五村凑的老物件。“刘老三说把铃铛拴在芦苇丛里,响起来能聚人气!” 他往江里扔了块石头,水花溅起的地方,竟有小鱼蹦了蹦,“你看这鱼,刚才还翻白呢,现在敢露头了 —— 比人还机灵!”
赵小虎抱着青铜神雀碎片蹲在堤岸下,碎片屏幕上的污染轨迹像被掐断的线。“雀爷说净流符能净化 1 公里江段!” 他往碎片上浇了点江芽露,屏幕弹出个光圈,正好罩住排污口下游的水域,“但得让符力顺着水流走,不能断 —— 雀爷标了三个点,得在那儿再放符,像接力赛似的!”
张叙舟突然站起来,把净流符往瓢里的水里按。符纸没沉,反而在水面铺开,朱砂符纹慢慢化开,在水里画出道红线。“成了!” 他把水往江里泼,红线顺着水流往下游飘,所过之处,黑水竟像被洗过似的,透出层清亮,“李老四,把铃铛往红线飘的地方扔!”
铜铃铛 “叮叮当当” 落进江里,被芦苇丛卡住。奇妙的是,红线上的符力撞上铃铛,铃响突然变脆,震得水面泛起细泡。苏星潼的银簪往泡里探了探,星纹的灰色又淡了些:“18% 了!铃铛声能帮符力散得更快 —— 就像往粥里搅勺子,越搅越匀!”
几个村民拎着水桶往江里倒净水剂,桶沿的白痕蹭在靛蓝土布褂子上。陈二叔的孙子举着个豁口的搪瓷杯,往江里倒了点清水:“俺娘说这是井里新打的水,掺着能壮胆!” 杯底的水垢在阳光下闪闪的,像撒了把碎银。
张叙舟顺着红线往下游走,每走三十步就往江里扔张净流符。符纸落水的地方,总跟着串细泡,黑水在泡里慢慢变浅。他突然觉得掌心的暖流顺得像绸缎,725 点的护江力不再磕绊,“赵小虎,看雀爷标的第二个点还有多远?”
“还有五十步!” 赵小虎举着碎片追上来,裤脚沾着的泥甩了一路,“雀爷说善念值涨了 60 万!因为这 1 公里江段清了 —— 护江力 730 了!” 他突然往江里指,红线尽头的水面上,漂着片新抽的芦苇叶,绿油油的,“你看那叶子,没卷边!”
李老四的铁锹突然往江里一插,锹头带出的泥竟泛着黄褐,不是纯黑了。“他娘的,底泥都在变!” 他往泥里埋了块护江石,石头刚入土就渗出水珠,“这石头吸了符力,能当接力点 —— 就像驿站,让符力歇歇脚再走!”
苏星潼往第二个点撒了把莲子粉,粉粒在水面连成个小圈。“银簪说这儿的地脉气最旺!” 她往圈里扔了张净流符,符纸刚落,江里就冒起串大泡,像水开了似的,“污染度 15% 了!再清下去,银簪的星纹就能变灰绿了!”
正说着,上游飘来个黑糊糊的东西,像团烂棉絮。李老四的铁锹刚勾住,就闻到股焦臭味 —— 是块没烧透的腐水符残渣。“黑袍人还在往上扔这玩意儿!” 他往残渣上贴了张净流符,符纸 “腾” 地燃起光,把残渣烧成了灰,“但这残渣比刚才小了一半,他快没存货了!”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碎片跳起来:“雀爷说第三个点清完,污染度能降到 10%!” 他往江里指,红线已经快到活水村的码头了,“码头的死鱼开始往下沉了,被净化的水推着走呢!”
日头爬到头顶时,三张净流符都放完了。江面上的红线连成条光带,从排污口一直延伸到活水村码头,1 公里的江段竟真的清了大半,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在闪光。张叙舟坐在堤岸的草地上,望着光带里游来游去的小鱼,突然觉得护江力的暖流在掌心打着旋,舒服得想叹气。
“刘大娘送绿豆汤来了!” 陈二叔的孙子举着个大瓦罐跑过来,罐沿的绿渍蹭在胳膊上,“俺娘说这汤里放了薄荷,喝了能防煞气 —— 她还让俺问,井啥时候能彻底清?娃子们想喝井水熬的粥呢。”
苏星潼的银簪往码头的井台上指,星纹已经成了灰绿色。“银簪说井水的污染度降到 12% 了!”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块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等江水平稳了,井水自然就清 —— 就像晾衣服,水拧干了,总得晾会儿才会干。”
李老四往铜铃铛上系了根红绳,绳子一头拴在芦苇秆上。“风一吹就响,符力就不会断!” 他往江里撒了把薄荷籽,籽粒在光带里打着旋,“明年这时候,这 1 公里江段准长满薄荷,闻着味儿就知道水干净了!”
张叙舟摸了摸口袋里的净流符,还有两张没舍得用。青铜神雀碎片躺在草里,屏幕上的光带慢慢变宽,像在往两边渗。赵小虎凑过来看,突然 “呀” 了声:“雀爷说地脉气顺着光带往五村跑呢!陈家湾的芦苇丛里,有新根冒出来了!”
江风掀起张叙舟的衣角,带着股薄荷的清香。他望着那片清亮的江水,突然觉得这净流符也没什么神奇 —— 不过是把五村人的盼头,混着莲子的暖、薄荷的凉,揉进了江水里。就像刘大娘熬的绿豆汤,看着普通,喝下去却浑身舒坦。
远处的活水村码头传来欢呼,是村民们在喊着要打水。张叙舟知道这只是开始,但看着光带里游得欢快的小鱼,心里的暖意比护江力还实在 —— 最难的不是画符,是让大家相信,水总有清的那天,就像日子,再难也能熬出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