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惊艳众人的合照同样也被传到了隔壁荷华所在的学校。
刚洗完澡、正敷着面膜刷手机的荷华，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张两个小时前才见过的脸。
“哇——塞——！”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面膜都差点惊掉，眼睛瞪得溜圆。
荷华手指激动地把图片放大再放大，嘴里不住地惊叹：“天呐天呐！这构图！这氛围！这身高差！我哥和江家大少……这、这简直天仙配啊！摄影师加鸡腿！”
她忍不住抱着手机，凑到正在书桌前看书的酷姐旁边，指着照片里江弥那个专注到极致的眼神，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又八卦的颤音问道： “闺闺，你快看江少这个眼神！是不是……是不是特别那个？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哥啊？”
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评论区带歪，带着一种“我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笃定，越看江弥那眼神，越觉得不清白。
酷姐被她突然凑近吓了一跳，放下书，顺着她手指看向手机屏幕。照片里江弥那毫不掩饰的专注目光，确实……很有冲击力。
她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又悄悄移到荷华那张写满兴奋和好奇的侧脸上，抿了抿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试探性地轻声反问：“怎么？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吗？”
酷姐问得很小心，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书页边缘。
“怎么会！” 荷华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地大声反驳，声音清脆响亮，带着百分百的真诚。
荷华放下手机，正色看着室酷姐，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光芒：“只要哥哥开心，只要他们是真心相互喜欢的，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我都举双手双脚祝福！爱情多美好啊！”
她说着，又忍不住捧起手机，对着照片里自家哥哥那张被拍得格外精致的脸和旁边高大帅气的江弥，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而且啊，你不觉得吗？好看的人，就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这叫……嗯……资源优化配置！造福我们广大颜狗的眼睛！”
她理直气壮地下了结论，还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在阐述什么宇宙真理。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当然啦，前提必须是真心喜欢！不能光看脸！”
酷姐悬着的心悄然放下，唇角忍不住向上弯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荷华还带着点湿气的柔软发顶，低声应和： “嗯，你说得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和安心。
……
江弥刚踏进寝室门，就被眼冒绿光的盛停默一把拽住胳膊，连拖带拉地扯进了狭窄的卫生间，还“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老实交代！”盛停默压低声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怎么样，是不是终于想通了？”
他用手肘撞了撞江弥，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江弥被这阵仗弄得一愣，随即扯出一个极其“云淡风轻”的微笑，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对啊，通得不能再通。”
“真的？！”盛停默眼睛瞬间亮了八百瓦，激动地搓手，“那你们……成了？诶嘿嘿……快说说！谁先捅破的窗户纸？是不是……”
“打住。”江弥抬手打断他，语气轻松得像在念说明书，“虽然祝余骗得我好苦，但后来想想，我们好歹一起同生共死过，所以我决定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布重大决策般的口吻说：“继续和他做朋友。”
“……啊？”盛停默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碎裂，变成一片茫然，紧接着失望地哀嚎，“就这？！你们绝交过吗？！大哥！你玩我呢？！”
他简直要被江弥这清奇的脑回路气笑了，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对啊，不然呢？”江弥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无辜。
“我……你……”盛停默被他这油盐不进、装傻充愣的态度彻底逼急了，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几乎是吼了出来：“那你他妈的到底‘想通’了什么？！通了个寂寞啊！”
江弥看着盛停默抓狂的样子，反而更“正经”了，甚至还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近乎学术探讨的冷静语气分析道：
“我发现，我其实并不喜欢男人。” 他语气笃定，“为了科学验证这一点，我今天特地去了一家有名的gay吧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进行了严谨的观察采样，见了各形各色的男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画面，然后斩钉截铁地得出结论：“但是！没有！一个！能触动我内心深处哪怕一丝波澜。所以，根据科学归纳法可得：我，不喜欢男的。”
空气死寂了三秒。
盛停默张着嘴，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瞪着江弥，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一种深深的、混合着荒谬和怜悯的无力感。
他眉头紧锁，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江弥……你踏马……是真糊涂，还是在跟我这儿装孙子呢？！”
说完，他像是被江弥这强大的“逻辑”彻底打败，也气到无语，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门锁落下，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江弥一个人，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科学严谨”的面具瞬间崩塌。
其实今天下午的实验还有一个结论：他喜欢祝余，无关任何，只是因为是他。
这个认知清晰无比，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慌。
只是现在的他还没做好准备接受这份“特别的爱”，只能用嘴硬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不安。
江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洗手池前。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捧起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的烦乱和脸上莫名的燥热。
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湿漉漉的脸。水珠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确实是一张足够英俊、甚至称得上帅气的脸。
江弥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嗯，还行，挺帅的。
等等……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在祝余眼里……我是什么模样的？镜子里看到的和肉眼看到的偏差大不大？
这个想法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涟漪，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忧虑。
江弥盯着镜子，眉头越皱越紧。
他突地拉开洗手池下方的储物柜，从里面翻出妈妈去年送的男士面膜，撕开包装，笨拙地将那冰凉滑腻的面膜纸展开，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脸上贴去。
动作生疏，甚至有点手忙脚乱，面膜纸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皱成一团，显得有点滑稽。
他对着镜子里那个顶着歪斜面膜、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认真的自己，低声嘟囔：“得……好好保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