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买房子的事。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步一步挪到张老的院门口。
那老奶奶身子晃晃悠悠的,像是站不稳。
等把老人家在门边的墙根下安顿好,让她靠着墙站稳后。
男人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看见院子里的,二话不说就从兜里往外掏钱,那动作急得手都有些抖。
“老先生,我娘犯病了,她站都快站不稳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满是无助。
“县医院说治病的药没了,他们也没办法了。”
“有人跟我说,您这儿估计会有办法,您能不能帮帮忙?”
“求求您,给想想办法吧?”
张老闻言,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的老太太。
这人他有印象。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
“后生,你娘这情况,我之前已经看过了。”
“我这把年纪,学了一辈子医,对你娘的病,还是束手无策,我不能昧着良心骗你的钱。”
张老这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咚、咚”的轻响。
只见那老奶奶,正一下一下地拿头往墙上轻轻地撞,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还手舞足蹈起来,动作毫无章法。
这怪异的举动,把边上几个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绕着道走,还小声地指指点点。
顾柔看到这一幕,也愣了一下。
这症状……
张老看着那可怜的老太太,于心不忍,只能温声对那中年男人说:
“后生,你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去弄药吧,让你老娘先控制住病情才是正经事。”
说完,张老就准备转身回屋里去。
他年纪大了,最是看不得这种人间疾苦,看了心里堵得慌。
可一转头,他的视线正好落在顾柔身上。
张老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啊!
自己不行,不是还有顾丫头吗!
他没敢直接开口问,怕唐突了,也怕给了人家希望又让人家失望。
他只是用一种充满探询和期盼的眼神,望向了顾柔。
顾柔接收到了张老的信号。
她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那个老太太。
她凑近张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钱老爷子,这种病,我能看。”
“真的?”
张老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
“顾丫头,你要是愿意出手给看看,那真是救了他们一家了,你放心,不管最后能不能看好,我相信这位小兄弟也不会怪你的。”
“至于费用方面的事,你更不用担心,我来跟他说!”
说完,张老立马转身,几步走到那焦急的中年男人面前,指着顾柔给他介绍。
“后生,你别急!我虽然没办法,但我这位小友,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她是位女神医,你让你娘给她看看!”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顾柔面前,眼神里满是恳求。
“女同志,你真的能给我娘看病?”
“你要有头绪,请帮帮忙,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自己承担。”
男人说着满脸的无奈。
“我娘以前好好的,特别正常的一个人,为我们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没享过几天福。”
“就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疯疯癫癫的……”
“我这个当儿子的,看着她这样,我这心里……我这心里跟刀割一样啊!”
顾柔看着这个满脸沧桑、为了母亲奔波哭泣的中年男人,心里也有些触动。
百善孝为先。
就冲着他这份孝心,顾柔觉得可以试试。
她点点头。
“大哥,你先别急,让老人家先进来吧。”
“我得先给她把把脉,看看具体情况才能下定论。”
“哎,好!好!”
男人一听有门,赶紧抹了把脸,小心翼翼地把老母亲扶进了院子。
顾柔让老奶奶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她自己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对面。
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老奶奶的手腕上。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张老和那个中年男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顾柔,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儿,顾柔才收回手。
她没说话。
张老和中年男人见状,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柔没有立刻解释病情,而是转身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用蓝布包裹着的东西。
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她拿出蜡烛,开始仔仔细细地给每一根即将要用到的银针消毒,动作熟练又认真。
这份沉稳,让旁边焦急的两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大哥,老爷子,麻烦你们两位帮个忙。”
顾柔一边消毒,一边开口。
“等会儿我施针的时候,老奶奶可能会因为不舒服而乱动,你们帮我把她的手脚给轻轻按住,别让她伤到自己。”
两人一听,立刻点头如捣蒜。
“没问题!”
准备妥当后,顾柔拿着消好毒的银针,走到了老奶奶面前。
谁知道,老奶奶一看到那亮晃晃的银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本还算安静的她,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不,不要,不要给我扎针!你们要害我!”
她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力气大得出奇。
张老和中年男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把她给控制住。
顾柔瞅准时机,快、准、狠地将银针刺入老奶奶头上的几个穴位。
整个过程费了好一番功夫。
顾柔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院子里忙活了好一阵子,等最后一根针扎下去,老奶奶才慢慢安静下来。
顾柔这才松了口气,让两人可以松开手了。
又过了一刻钟,顾柔算着时间,开始将老奶奶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来。
随着最后一根针被取下。
只见老奶奶那双原本浑浊、涣散,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像是被清水洗过一样,慢慢的清明了不少。
她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面前的中年男人脸上。
她张了张嘴,有些干涩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老二?”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像一道惊雷,炸在了中年男人的心头。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妈,你认得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