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柔就被院子里母亲李秀芳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兴奋的声音吵醒。
“他爹，你快过来，我跟你说出大事了！”李秀芳端着簸箕，对着刚从屋里出来的顾建国说道，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八卦光芒。
“咋了？这一大早的。”顾父打着哈欠。
“是顾丽家！昨儿夜里闹翻天了！”李秀芳声音又压低了些，但足以让屋里的顾柔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顾丽，半夜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大出血了！流了一炕的血，吓死个人！
裴家那小子都快吓傻了，老二一家子连夜把人抬到卫生院去了！”
顾父闻言也愣住了：“大出血？好端端的咋会……是不是小两口没轻没重……”
“谁知道呢！”李秀芳撇撇嘴，
“听说送到卫生院，医生给止了血，但愣是查不出具体是啥病！
只说顾丽身体底子好像有啥大毛病，才经不起……咳咳，才弄成这样。
现在直接送去县城里的医院呢，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李秀芳忍不住自言自语，希望顾丽这病可不要轻易治好，希望一家子被这东西好好磋磨一下。
这时，弟弟顾川和顾柔出来了，听到这消息，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
“这么刺激？”
“这是老天开眼了？”
顾父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叹了口气：“这……这真是……唉，看来这亏心事真是做多了，遭报应了。”
“可不是嘛！”李秀芳立刻附和，
“村里人都这么说！哪有小年轻那啥弄成这样的？
指定是以前心思太毒，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我看那裴家小子，经过这一遭，心里怕是也得留下疙瘩！”
顾川也用力点头：“就是，姐以前被他们欺负得那么惨，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活该！”
顾柔：“爸妈，小刚，你们说的对。”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家人，“这做人啊，亏心事做多了，报应不来，只是时候未到。”
他们现在这样，不过是自作自受，以牙还牙罢了。
顾柔的消息传到村子里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因为顾柔伤的很重，到医院检查要花很多钱。
他们家现在根本就没多少钱，只能挨家挨户的借钱。
要是以前的顾建党说一声，肯定有不少好友拿钱出来。
但近段时间，这人的名声太差了，根本没几人愿意拿钱出来。
最后，顾建党只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裴景身上。
话里话外，还想让女婿裴景出大头。
裴景心里憋着一股火，只拿出了三十块钱，塞给顾建党时，脸色难看得很：
“爸，不是我不尽心，家里就这点现钱了。
要我说，丽丽这病来得古怪，县医院都说查不出，是不是……她本身底子就有点问题？”
这话戳了顾建党一家的肺管子，张翠花当场就嚎了起来，指责裴景没良心。
可裴景梗着脖子，心里认定了是顾丽自己身子不争气，连累了他。
一番折腾检查下来，医生拿着报告，眉头拧得死紧。
“检查做了不少，但还是……”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焦急的一家人和面色不虞的裴景，
“根据各项检查来看，病人身体有严重的缺陷，但是病因我们还是检查不出来。
唯一能确认的事，以后想怀上孩子，基本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医生，肯定是你们查错了！我闺女以前好好的！”张翠花眼睛一黑差点瘫在地上。
顾建党也急了，抓着医生的袖子：
“医生，再查查，肯定是弄错了！我们去省城查，肯定能查出来哪里出毛病了。
医生无奈地摇头：“同志，你们要去省城也好，但是她生孩子的事情，估计不能改变什么。”
病人现在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我建议先住院观察，稳定一下。”
“住院？这得花多少钱？”裴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心里那点因为顾丽病情而产生的愧疚，瞬间被“绝后”的恐慌和金钱的压力冲散了。
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丽，第一次觉得这婚结得真是窝囊透顶。
“裴景！她是你媳妇！这钱你不出谁出？”顾建党赤红着眼睛吼道。
裴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众目睽睽之下，“丈夫”的责任像枷锁一样套着他。
他铁青着脸，咬碎了后槽牙：“……我回去想办法，找家里人凑凑。”
他转身出去找地方给家里打电话，脚步沉重。
背后是顾建党一家不死心的嚷嚷：“去省城，必须转去更好的医院！裴景，你赶紧联系你家里，让他们在省城那边找找关系！”
这一路上，顾建党一家焦心得嘴角起泡，心里又慌又乱，
既担心顾丽的身体，更恐惧那个“不能生”的判决成真。
而裴景，则在一片混乱中，第一次清晰地萌生了悔意。
他那时候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
就因为经受不住诱惑，竟然给自己，还给家里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不行，是这女人本身就有病 ，是她故意勾引的，是他们裴家被骗了。
这婚要离，这女人也不能要。
不说医治病要花多少钱，就是不能生孩子这个事情，在裴家就是大罪。
他家可就他一个独苗苗，裴家的香火可不能在他这个给断了。
顾柔背着个半旧的背篓，背篓里装着她这几天采来的草药，整理得干干净净，捆扎得利利索索。
她心里盘算得清楚，这些草药能换些钱，更重要的是，她空间里那些喝了灵泉水的兔子，繁殖得快，长得也肥，正好一并出手了。
想到那几只圆滚滚的兔子，顾柔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灵泉水真是个好东西，不仅强身健体，对动植物也有奇效。
进了县城，街道上比村里热闹不少，行人匆匆，偶尔有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过。
顾柔一边熟门熟路地往医馆的方向走，一边支棱着耳朵，留意着周围人的闲谈碎语。
这会儿她心里还惦记着顾建党一家，不知道他们带着顾丽去了省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倒不是关心，纯粹是想知道他们的倒霉样，好让自己心情更舒畅些。
正琢磨着，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