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这玩意儿真他妈的碍事!”
林北星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回沙发,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脑子里两个小人还在激烈搏斗,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咸鱼之道,讲究的是独善其身,是趋利避害,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出门就是玩命!为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邻居,搭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这买卖怎么看怎么亏!
他试图用最理性的方式分析利弊:
风险: 出门可能遭遇丧尸;救援过程可能发出噪音引来更多危险;救回来的人可能消耗宝贵资源;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收益: 获得一个潜在盟友?内心获得一点虚假的道德满足感?可能获得一些物资(前提是她有且愿意分享)?
这收益和风险完全不成正比!
“对,不能去!绝对不去!”林北星用力点头,试图说服自己,“她自己不储备物资,怪我咯?末日之下,各自安好才是王道!”
他站起身,决定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比如,研究一下怎么用剩下的升级点,把自家这扇门再加固一下。然而,那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微弱呼救声,却像是魔音灌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海。尤其是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环境里,那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心。
“水……有没有人……”
声音比刚才更加虚弱了。林北星烦躁地捂住耳朵,在房间里转圈。他走到食品柜前,看着空荡荡的柜子;又走到水瓶前,看着那仅剩的小半瓶水。
“她自己没水了吗?”他忍不住想,“脱水……撑不了多久吧……”
他再次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隔壁那个代表苏皖的白色轮廓,依旧蜷缩在角落,状态栏里的【极度虚弱,轻度脱水】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系统,”他鬼使神差地问道,“评估救援目标苏皖的生存时限,以及救援行动的成功率。”
【评估中……基于目标当前生理指标与环境参数……】
【预估生存时限:12-24小时(若无水分补充)。】
【救援行动成功率(基于现有能力与路径规划):71.3%。主要风险集中于往返途中的不可预测因素。】
成功率超过七成?林北星愣了一下。这个数字比他预想的高很多。是因为系统扫描能规避大部分风险吗?
而且……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皖的样子——清秀的脸庞,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有一次在楼道里,她还好心提醒他门口的快递快被雨淋湿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可能明天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堵墙后面。而自己,明明有能力(似乎?)伸出援手,却要因为所谓的“风险”而选择冷眼旁观?
“妈的!老子就当是去捡物资了!”林北星猛地一跺脚,像是跟自己赌气一样,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万一她屋里还有吃的喝的,不就赚了?!”
这个理由似乎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仿佛给自己的行动披上了一层“合理”的外衣。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再次检查装备。羽绒服(虽然破了)、头盔、橡胶手套、平底锅锅盖“盾牌”,以及最重要的——别在腰间的撬棍。
其次,规划路线。系统之前生成的回家路径是可行的,那么去隔壁,理论上更简单。两家阳台是相邻的,或许……
他走到客厅阳台,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望出去。老式居民楼的阳台是半开放式的,由一道矮墙和铁栏杆隔开。两家阳台之间的距离很近,大概一米多,而且中间没有任何遮挡。
“有门儿!”林北星眼睛一亮。如果能从阳台过去,就不用冒险走楼道了!而且阳台门应该比入户门好撬……吧?
他再次启动系统扫描,重点观察两个阳台和之间的区域。没有红点!苏皖的白色轮廓就在隔壁阳台门内的客厅里。
【路径规划(更新):建议从宿主阳台翻越至目标阳台。风险:低。需注意平衡与落点声音控制。】
“干了!”林北星深吸一口气,感觉肾上腺素又开始分泌。他检查了一下阳台门,确认可以随时打开逃回来。
准备就绪。他最后看了一眼系统界面里那个白色的轮廓,咬了咬牙。
“苏皖是吧?你最好真的有点物资,不然老子这趟就亏大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或者说找借口),一边轻轻地拉开了自家阳台的门。
微凉的、带着淡淡腐臭味的空气涌了进来。他侧身闪出阳台,反手将门虚掩。
站在自家阳台边缘,他看着那道不足一米五的矮墙隔断,以及隔壁那扇紧闭的、可能锁着的玻璃移门。
心脏依旧在狂跳,手心里也全是汗。但这一次,除了恐惧,似乎还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一种做出决定后,破釜沉舟的决绝,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微弱的“正确”的感觉。
他这条咸鱼,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咸鱼下去。
他握紧撬棍,目测了一下距离和高度,准备翻越这道决定生与死、冷漠与良知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