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扑进废墟的裂缝，姜小葵一脚踩进塌陷的墙角。她没停，锅铲往地上一点，三张符贴着碎石滑了进去。
符纸刚碰到底面，轰地炸开一团金焰，芝麻香混着焦糖味直冲鼻腔。火光里，七具倒吊的尸体挂在洞顶，脸朝下，嘴巴一张一合，黑雾从喉咙里往外冒。
“别靠近！”她一把拽住正要往前冲的圆脸弟子，把他拖回来，“这是阴傀，专吃活人气。”
圆脸弟子揉着手臂，刚才被弹开的地方已经发黑。“这么邪门的东西，怎么搞？”
“烧。”姜小葵咬破手指，在锅铲上划拉十二个字，“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音落地，胸口一热，荒诞仙气顺着胳膊冲到铲尖。她手腕一抖，画出四个大字——香煎月魄。
金焰像滚油泼出去，裹住最边上的那具尸傀。黑雾嘶嘶作响，像是水滴进热锅。尸傀抽搐起来，胸口的铜片嗡嗡震动，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药王谷医师一个箭步冲上去，用银夹子夹起铜片塞进玉盒。“这纹路不对劲，不是黑风寨的制式，更老。”
“说明底下东西比他们还早。”姜小葵抬头看那七具尸体，“它们守的不是人，是阵眼。”
玄剑门代表皱眉：“你要下去？”
“都走到门口了，不下去看看多可惜。”她咧嘴一笑，“再说，人家都准备了接风宴，不吃多不礼貌。”
她说完就跳进裂缝。其他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通道往下斜，越走越窄。两边墙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是被人用指甲硬抠出来的。空气越来越沉，每吸一口都觉得肺里压了块石头。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殿堂出现在眼前。中央悬浮着一座九层黑塔，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紫黑色的光。塔底连着一条粗壮的灵脉，脉络泛着暗红，像血管一样搏动。
九个黑袍人盘坐在塔周围，手结逆印，身上缠着和黑塔一样的煞气。最前面那人忽然睁眼，目光扫过来，像刀子刮过皮肤。
“天机阁的臭丫头，也敢踏足葬星渊？”
声音不大，却震得人耳膜发麻。
玄剑门代表抬手就要放弩，姜小葵猛地按住他胳膊：“别动！他们在喂阵。”
众人定睛一看，那些黑袍人的脸色正在变白，嘴角渗血，生命力明显在流失。
“拿自己当燃料？”药王谷医师倒抽一口冷气，“疯了。”
“不是疯。”姜小葵眯眼盯着黑塔，“是急了。他们撑不了多久，才用这种法子强行催动大阵。”
“那我们趁现在打上去？”圆脸弟子握紧锤子。
“不行。”她摇头，“这阵还没到极限，我们现在冲，只会被反噬吞掉。”
话音未落，那黑袍首领冷笑一声，掌心翻出一面青铜镜。镜面幽光一闪，照向众人。
姜小葵瞳孔一缩：“追魂镜！”
镜光扫过，所有人脑袋一晕。圆脸弟子当场跪倒，呕出一口黑血。
药王谷医师浑身发抖，眼前全是烧焦的病人，一个个睁着眼看他，嘴里喊着“救救我”。他哆嗦着往后退，差点撞上石柱。
玄剑门代表脸色惨白，看见师门大殿倒塌，同门尸体堆成山。他拔剑乱砍，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只有姜小葵站着没动。
她晃了晃腰间的铜铃，叮的一声清脆响起。铃声像针一样扎进幻象里，把画面戳出几个窟窿。
“醒过来！”她大吼，“那是假的！”
没人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锅铲，大声喊：“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这一次，没人笑。
可她体内仙气轰地炸开，像锅热油泼进冷水。金焰顺着铲面喷出，化作一道“爆炒星辰”，轰在追魂镜上。
镜光晃了晃，黯淡了一瞬。
药王谷医师猛地清醒，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撒在自己头上。玄剑门代表喘着粗气，收剑入鞘，眼神复杂地看了姜小葵一眼。
“谢了。”他低声说。
“不收灵石。”她笑了笑，“回头请我吃饭就行。”
她没再废话，翻身跃上侧壁一根石柱，掏出残镜对准黑塔。镜中画面快速流转，她盯着第三层的一个节点，发现每次能量波动时，那里都会闪一下。
“找到了。”她自言自语，“第三层左数第二个阵眼，是枢纽。”
她正要记下规律，黑袍首领突然抬手，追魂镜再次亮起。
姜小葵迅速拍响铜铃，用声音干扰镜光。趁着间隙，她把看到的信息飞快告诉下面的人。
“塔的能量不是他们给的，是从地底灵脉抽上来的。黑塔只是个转换器，真正的核心在下面。”
“你是说……”药王谷医师抬头，“我们得切断灵脉？”
“或者让它逆流。”她眼睛亮了一下，“只要让能量倒灌，整座阵就得炸。”
“听着像拆房子前先拔地基。”圆脸弟子咧嘴，“我喜欢。”
“喜欢归喜欢，别轻举妄动。”她警告，“这阵现在就像烧到极限的锅，谁乱碰谁被烫死。”
玄剑门代表沉默片刻，问：“你有办法？”
“有。”她点头，“但不是现在。我们得等。”
“等什么？”
“等他们自己烧干。”她看着那九个越来越虚弱的黑袍人，“人快没了，阵就撑不住。到时候，火候正好。”
药王谷医师低声提醒：“可他们要是临死前引爆大阵呢？”
“那就得有人抢在爆炸前，把锅铲插进阵眼。”她摸了摸手中的铁板烧，“还好我带了厨具。”
众人一时无语。
圆脸弟子咳了两声，脸色还有点发青：“姜姐，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别用做饭的比喻？太吓人了。”
“习惯了。”她耸肩，“我只会这个。”
就在这时，黑塔突然剧烈震动。第九个黑袍人倒下，身体干瘪如枯柴。剩余八人同时喷血，煞气却暴涨三分。
塔身光芒大盛，整个殿堂都被紫黑照亮。
“他们在加速！”药王谷医师喊，“想强行推到最后一击！”
姜小葵盯着残镜，发现第三层阵眼的频率变了。原本是七次闪烁一次停顿，现在变成三次就跳。
“快了。”她握紧锅铲，“再有半炷香，阵就会达到临界。”
“我们怎么办？”玄剑门代表问。
“等。”她站在石柱顶端，锅铲横在胸前，“等他们把火开到最大，然后——”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
“掀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