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修缘与凤灵儿已经动身前往南域之后,两道强横的气息先后降临九霄圣地。
一道枪芒撕裂长空,刘立成沉稳的身影显现。他处理完中域紧急事务,得知三弟已然出关,便立刻赶来。
几乎前后脚,一团魔云翻滚而至,郑阳拉着南宫玥咋咋呼呼地跳了下来:“老三!老三呢?!哥哥我来给他接风洗尘了!快把好酒好肉端上来!”
得知吕修缘和凤灵儿刚刚启程前往南域凤凰神宫,郑阳顿时捶胸顿足:“哎呀!来晚了一步!这死秃驴,出来也不等哥哥我!”
刘立成倒是神色平静,对嬴鑫和云韵拱手道:“既然三弟与弟妹去探望凤族长,我们便在此叨扰几日,等他们回来再聚。”
嬴鑫笑道:“大哥二哥能来,圣地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正好,我们兄弟也可借此机会好好叙叙。”
于是,刘立成与郑阳夫妇便暂留九霄圣地做客。
与此同时,吕修缘与凤灵儿乘坐着飞舟,已穿越广袤的南域丛林,抵达了那片被七彩神焰笼罩的不死火山山脉。
再次看到那巍峨耸立、散发着古老与威严气息的凤凰神宫,吕修缘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紧。越是接近,那份潜藏在心底的复杂情绪便越是汹涌。
飞舟在神宫外围的赤焰牌坊前落下。
守卫的凤族战士见到凤灵儿,立刻躬身行礼,齐声道:“恭迎少主回宫!”
他们的目光随即落在吕修缘身上,带着好奇、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显然,吕修缘在万佛宗外展现的实力,以及他为了自家少主甘受重罚的事迹,早已传遍凤凰族。
一位统领模样的守卫上前,对着吕修缘也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郑重:“见过圣佛。”
圣佛!
这个称呼让吕修缘微微一怔。他如今已非佛子,更被万佛宗除名,当初圣佛称号现在看来有点讽刺。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凤灵儿迫不及待地问道:“我母亲呢?可在宫中?”
那统领面露难色,恭敬回道:“回少主,族长大人于半月前已然宣布闭关,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族长闭关前曾交代,若是少主归来,可在宫中安心住下,一切事务由七长老代为处理。”
闭关了?
凤灵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失望:“闭关?怎么在这个时候闭关……我还想让她看看修缘呢……”
吕修缘在听到“闭关”二字时,心中先是莫名一松,仿佛逃过了一劫,但随即,一股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担忧悄然蔓延开来。
闭关?是真的有所感悟需要静修?还是……仅仅是不想见到他?
那个雨夜在神宫之外,她冰冷决绝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或许,对他而言,不见面,才是最好的结局。可为何……心口会有些发闷?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轻轻揽住失落的凤灵儿,温声安慰道:“岳母大人修为高深,闭关定是为了寻求突破,这是好事。我们既然来了,便在宫中住下,等你母亲出关便是。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关了。”
他的声音平和,带着安抚的力量。
凤灵儿虽然失望,但也知道修炼之事至关重要,不能任性。她点了点头,闷闷地道:“好吧……那我们先住下。”
于是,在守卫的引领下,两人进入了凤凰神宫。
宫内的凤族族人见到他们,纷纷行礼,口称“少主”、“圣佛”。吕修缘能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好奇与敬畏,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更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或惋惜?
他无暇深究,只是保持着表面的平静,陪着凤灵儿前往他们之前居住的宫殿。
一路行来,神宫依旧辉煌壮丽,沐浴在永恒的神焰霞光之中。但不知为何,吕修缘却感觉这座宫殿比记忆中更加冰冷、更加空旷。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这里与外界的热闹温情彻底隔绝。
那位凰母的身影无处不在——她的威严笼罩着每一座殿宇,她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这片天地间。可偏偏,她本人却避而不见。
这种“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感觉,让吕修缘心中那份隐秘的牵挂与愧疚,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他原本以为,再次踏入此地,会是一场尴尬而艰难的面对。却没想到,最终面对的,竟是一片无声的、冰冷的回避。
这回避,比直接的怒斥与冰冷的眼神,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与……心痛。
他抬头,望向神宫最深处的方向,那里是族长闭关的禁地,被层层强大的禁制笼罩,隔绝了一切窥探。
岳母大人……您,真的只是在闭关吗?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彻底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
吕修缘默默收回目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黯然。
而此刻,在那被重重禁制守护的闭关密室内,凤清音并未如外界所猜想的那般在潜心修炼。
她独自盘坐在冰冷的玉榻上,双手轻轻覆在已然微微隆起、被强大法力巧妙掩饰的小腹上,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外界的一切,包括那对刚刚抵达神宫的“新人”,她都通过心腹知晓得一清二楚。
闭关,只是一个借口。
一个她用来逃避现实,用来保护自己,也用来保护那个不该存在的秘密的……懦弱的借口。
她知道他来了。
带着灵儿一起。
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个秃驴此刻脸上会是何种复杂的神情,灵儿又会是何等的失望。
可是,她不能见。
至少现在,不能。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怕那被强行压制的孕象在见到他时失控,更怕看到灵儿那双纯净眼眸中可能出现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与受伤。
“就这样吧……”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波澜强行压下,如同将自己冰封,“不见,对所有人都好。”
只是,那抚在小腹上的手,指尖却微微蜷缩,泄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南域凰宫,一门之隔,两人心思各异,却同样承受着这份由命运开的荒唐玩笑所带来的、无声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