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密室的石门后,李坛主正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进养蛊池。暗红的池水翻涌着,数不清的长生蛊虫在水中扭动,头顶的复眼映着他手中的半块玉佩——那是从太后尸身上搜来的,与雨柔佩戴的先皇后玉佩本是一对。
“阿蛮,你到死都不知道,你不过是我养蛊的容器。”李坛主抚摸着玉佩上的缠枝莲,声音里带着病态的痴迷,“翠屏那个贱婢,以为偷藏秘方就能护住你?若不是她把你送进太后宫,我怎会有机会用‘假凤血’养蛊二十年?”
石门突然被撞开,雨柔举着玉佩冲进来,光线照在池水上,蛊虫突然疯狂窜动,撞得池壁咚咚作响。“假凤血?你说先皇后的血是假的?”
李坛主转身,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扭曲:“你以为先皇后真是翠屏的女儿?她是我从贫民窟买来的孤女,八字与真明玥重合,正好用来做替身!真正的凤血,早就被太后换给了你——”
他猛地指向雨柔,声音陡然拔高:“你才是翠屏的亲生女儿!是玄水教真正的圣女!太后偷换婴儿,用假明玥挡灾,用先皇后做替身,就是为了让你能平安长大,成为长生蛊最后的药引!”
雨柔如遭雷击,手中的玉佩“当啷”落地。她想起外祖母的肚兜,想起太后日记里“阿蛮”的称谓,想起玉佩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暖意——原来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都是血缘在作祟。
“不可能!”沈清寒长剑出鞘,“太后若想让她做药引,为何要留着她?”
“因为她需要时间。”秦岳捡起地上的玉佩,指尖触到雨柔的血痕,玉佩突然发出强光,照得李坛主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太后知道玄水教的规矩,圣女需年满二十五岁,心头血才具灵性。她故意拖延二十年,就是想在最后一刻反杀影阁——”
话音未落,养蛊池突然剧烈震动,池底升起块石碑,上面刻着太后的字迹:“吾以二十年布此局,借影阁之手除玄水教余孽,借阿蛮之血灭长生蛊。若吾女能见天日,记取:宫墙之内,唯有自己,可作铠甲。”
李坛主看着石碑,突然癫狂大笑:“好个太后!好个借刀杀人!可她算错了一步——”他猛地撕开衣襟,胸口竟纹着与石碑相同的缠枝莲,“我是她当年送走的私生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今日,就让圣女的血,祭我母子二十年的冤屈!”
他扑向雨柔的瞬间,秦岳将玉佩掷向养蛊池。玉佩沉入水中,池水骤然沸腾,长生蛊虫发出凄厉的嘶鸣,纷纷化为血水。李坛主被溅起的血水泼中,皮肤迅速溃烂,倒在地上时还在嘶吼:“你逃不掉的!玄水教的人不会放过你……”
密室渐渐坍塌,秦岳拉着雨柔往外冲,沈清寒断后,长剑劈开坠落的石块。跑出窑厂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朝阳刺破云层,照在雨柔带血的指尖上。
她忽然想起太后日记的最后一页,没有字迹,只有个用指甲刻的“护”字,刻得那样深,几乎要穿透纸背。
原来太后的阴谋,从来不是夺权,不是复仇,而是用自己的名声、性命,甚至整个玄水教的余孽做饵,布下一场横跨二十年的局——只为护住那个被命运裹挟的亲生女儿,让她能在朝阳下,堂堂正正地活着。
窑厂在身后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雨柔握紧了那对拼合的玉佩。掌心的温度,像是母亲与外祖母隔着时空传来的拥抱。
她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阴谋潜伏,不知道玄水教的残余会不会真的寻来。但此刻迎着朝阳,她忽然明白太后那句“唯有自己可作铠甲”的深意——所谓铠甲,不是权力,不是身份,是历经背叛与谎言后,依旧选择守护真相的勇气。
而这场由太后亲手布下的终极棋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为她铺就了一条通往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