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的风裹着水汽吹过来,带着几分凉意,却压不住几人胸口的慌促。苏玄刚扶着苏子珩站稳,目光就牢牢锁在对岸——三个焦叶标记的手下已经举着短矛,往山涧边的斜坡挪,鞋底碾过碎石的“咯吱”声,顺着水流声传过来,每一下都揪着人心。
“糟了,他早把人安在这了!”沈砚咬着牙,刚缠好的胳膊动了动,伤口牵扯着疼,却还是伸手把石台上带出来的瓷罐往杂草里塞,“这山涧这么陡,水流又急,根本没法直接跳过去!”
少年把灵蕴草布包抱得更紧,后背抵着一块湿冷的岩石,眼神里满是慌意,却没敢喊出声,只悄悄看苏子珩:“苏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快下来了!”
苏子珩靠在苏玄怀里,呼吸还带着药香,脸色虽没完全恢复,眼神却比刚才清明了些。他顺着山涧往下望,目光扫过湍急的水流,哑着嗓子开口,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下、下游三丈……有浅滩,水只到膝……他们穿的靴沉,走不惯湿滑的石路,我们往那挪。”
苏玄立刻顺着苏子珩指的方向看,果然见下游不远处,水流的颜色浅了些,隐约能看见露出水面的青石板,那便是浅滩的痕迹。可没等他松口气,对岸就传来一声大喝:“别让他们跑了!副谷主说了,抓活的,灵蕴草不能少!”
说话间,最前面那个高个手下已经踩着斜坡往下走,短矛尖对着几人,眼看就要到山涧边。苏玄眼神一沉,弯腰捡起脚边两块拳头大的碎石,指尖一扣,猛地往对岸斜坡上扔——碎石刚好砸在那高个脚边的碎石堆里,“哗啦”一声,几块松动的石头滚了下去,高个吓得赶紧收脚,差点摔进水里,骂骂咧咧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砚,你扶着苏前辈,慢慢往浅滩挪,注意脚下的青苔!”苏玄一边说,一边又捡起几块碎石,余光盯着对岸的动静,“少年,你跟在后面,看好灵蕴草,要是他们过来,就喊我!”
沈砚点头,用没受伤的胳膊揽着苏子珩的腰,一步一步往下游挪。山涧边的石头上满是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苏子珩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沈砚赶紧用力扶住,胳膊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却没哼一声,只低声说:“苏前辈,慢着点,没事。”
少年跟在后面,怀里的布包紧紧贴着胸口,眼睛时不时往对岸瞟。那三个手下被苏玄的碎石拦了两次,也没了耐心,其中一个矮个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往苏玄这边扔:“臭小子,还敢拦我们!等我们过去,先废了你!”
石头擦着苏玄的肩膀飞过去,砸在后面的岩石上,碎成了小块。苏玄没回头,反而趁矮个扔石头的间隙,又扔出一块碎石,刚好砸在矮个的手腕上,矮个“嗷”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短矛差点掉在地上。
“苏玄哥,浅滩到了!”前面的沈砚突然喊了一声,苏玄抬头一看,果然见沈砚已经扶着苏子珩站到了浅滩边,水流刚好没过沈砚的脚踝,不算深。
可就在这时,对岸的高个突然绕到了斜坡的另一边,那里的坡度稍缓,他已经踩着石头往下走,离浅滩越来越近,嘴里还喊着:“你们别想过!浅滩就这么宽,我一矛就能戳到你们!”
苏玄心里一紧,刚要往浅滩跑,就看见苏子珩突然伸手,从沈砚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正是之前装止血药粉的瓷瓶,苏子珩拧开瓶塞,对着高个的方向,猛地把药粉撒了过去。
药粉被风一吹,刚好落在高个的眼睛里,高个“啊”地惨叫一声,双手捂着眼,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了山涧里。水流虽不算深,却很急,一下子就把他冲出去了好几米,剩下两个手下见状,赶紧伸手去拉,一时间竟顾不上追几人。
“快!趁现在过去!”苏玄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苏子珩的另一边,和沈砚一起,慢慢往浅滩对面走。少年跟在最后,紧紧抱着灵蕴草,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往前走。
可刚走到浅滩中间,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喊:“副谷主!副谷主来了!”
苏玄心里一沉,抬头往对岸望去,只见副谷主正骑着一匹黑马,往山涧边赶来,他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烧焦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眼里满是血丝,手里重新拎着焚焰刀,远远就看见浅滩上的几人,怒吼道:“你们往哪跑!今天就算把这山涧翻过来,我也要把灵蕴草抢回来!”
沈砚扶着苏子珩,脚步顿了顿,看向苏玄:“苏玄哥,他追来了,怎么办?”
苏玄咬了咬牙,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对岸,又看了眼身后越来越近的副谷主,沉声道:“别管他,先上岸!上岸后往树林里跑,树林里树密,他骑马追不上!”
说着,几人加快了脚步,眼看就要踏上对岸的土地,副谷主却突然勒住马,举起焚焰刀,对着浅滩的方向,猛地劈了下去——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刀风却带着一股狠劲,竟把浅滩边的几块青石板劈得裂开了缝,水流一下子变得更急,少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怀里的布包也晃了一下,灵蕴草的清香漏了出来。
副谷主眼睛一亮,催着马往浅滩边冲:“灵蕴草在他那!抓住他!”
苏玄回头一看,少年正挣扎着想要站稳,而副谷主已经离浅滩越来越近,手里的焚焰刀随时可能再劈过来。他心里一横,对沈砚说:“你先带苏前辈和少年上岸,往树林里跑,我来拦他!”
“不行!你一个人怎么拦?”沈砚急了,“要拦一起拦!”
“没时间了!”苏玄一把推开沈砚,“你们先跑,我随后就来!记住,往树林深处跑,别回头!”
沈砚看着苏玄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眼身后逼近的副谷主,咬了咬牙,扶着苏子珩,拉着少年,快步踏上了对岸的土地,往树林里跑去。少年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苏玄,眼里满是担忧:“苏玄哥,你一定要来啊!”
苏玄冲他摆了摆手,转身看向已经冲到浅滩边的副谷主,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石,紧紧握在手里,眼里没有丝毫惧色——他知道,自己必须多拖一点时间,才能让沈砚他们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