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
在天字甲号客房内,叶之沐毫不吝惜地以各种珍稀丹药和天材地宝为阮诗晴温养那重获新生的道脉。
磅礴的药力与精纯灵气日夜不息地滋养下,阮诗晴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已然重回第六境炼虚境三重。
更令人惊叹的是,随着修为恢复与生机重燃,阮诗晴的容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枯槁苍老的容颜褪去。
肌肤重新变得光洁饱满,皱纹尽消。
一头灰白干枯的头发也转为乌黑亮泽,柔顺地披在身后。
她此刻的容颜,与叶之沐记忆中的师尊足有七八分相似。
一样的清丽出尘,眉眼如画。
只是比起师尊那如冰雪般的清冷,阮诗晴的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历经世事沉淀下的坚毅与英气。
当小阮被侍女带进来时。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美丽女子,愣在了原地。
小手疑惑地挠了挠头,怯生生地问道:
“你……你是阿娘吗?阿娘怎么……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阮诗晴看着女儿懵懂可爱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酸楚。
她蹲下身,温柔地将小阮抱进怀里,脸颊贴着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与哽咽:
“傻孩子,这就是阿娘原本的样子呀。以前阿娘生病了,所以才不好看。”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小阮的肩膀,望向静立在一旁的叶之沐。
眼中充满感激地说道:
“之沐,师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若非是你,我与小阮恐怕……”
叶之沐微微摇头,神色平静:
“师姑言重了,此乃弟子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
“师姑,您的道脉虽已修复,但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我希望您能带着小阮,即刻动身前往南洲神剑宗。
剑无涯宗主见到客卿令,会妥善安置你们。”
阮诗晴闻言,脸上轻松的神色顿时被担忧取代。
她放下小阮,走到叶之沐面前,秀眉紧蹙:
“之沐,你可是要去找两仪宗?”
她语气急切,“你听师姑一句劝,两仪宗这些年来大肆扩张,势力盘根错节,远非昔日可比。
而且……他们暗中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手段残忍暴戾,
你孤身一人前去,实在太危险了!”
叶之沐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剑,声音冰冷:
“师姑,您可知,十年前神剑崖围剿,亦有两仪宗参与其中。”
阮诗晴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涌上悲痛与愤怒。
她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她明白,此仇不共戴天,叶之沐绝无可能放弃。
叶之沐看着她脸上的忧色,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您和小阮离开。
我此去两仪宗,是为清算旧账,势必会掀起风波。
你们留在此地,若被有心之人察觉与我的关系,恐有性命之危。
前往神剑宗,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他的目光坚定,显然已下定决心。
阮诗晴知道再劝无用。
她看着叶之沐眼中那与妹妹如出一辙的执着与决绝。
深知这孩子的性子像极了诗雨。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忧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师姑听你的。之沐,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东南城外的长亭。
叶之沐将阮诗晴和小阮送至此处。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等候在旁,车辕上挂着神剑宗的标识,足以震慑沿途宵小。
阮诗晴的道脉修为虽已恢复,但灵气蕴养却是日积月累的事情。
他不建议阮诗晴刚复原就进行长时间的飞行。
所以给二人购买了一辆马车代步。
阮诗晴的气色已大好,容颜焕发,英姿飒飒。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冷峻、却为她母女二人倾尽所有的师侄,心中百感交集。
在即将登车的那一刻。
她忽然转过身,如记忆中妹妹传信里常提到的那般,自然而然地抬起手。
轻轻拍了拍叶之沐的头顶。
那动作轻柔而熟悉,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与关怀。
叶之沐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这个动作……自师尊陨落后,他已经有整整十年未曾感受过了。
那熟悉的触感,如同穿越了漫长而血腥的时光洪流,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内心。
他下意识地微微低头,方便师姑的动作。
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恍惚。
阮诗晴收回手,看着他,语气郑重而充满关切:
“之沐,此去两仪宗,万事皆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切记,这世上……还有人在惦记着你,盼着你平安归来。”
她的目光很温柔。
叶之沐喉结微动,沉默了片刻。
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应道:
“嗯。”
见他依旧是这样少言寡语,阮诗晴却不觉得他冷漠。
反而看出了他那笨拙掩饰下的关切。
她无奈又了然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最后朝他挥了挥手,便抱着小阮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启动,向西南而行。
逐渐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与远山的轮廓之中。
叶之沐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被师姑拍过的发顶。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暖的余韵。
然而,当他再次抬眼望时,眼中的那丝微弱暖意瞬间被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杀意。
他原本的复仇准则,清晰而冷酷:冤有头,债有主。
谁当年在神剑崖对他与师尊动手,他便取谁性命,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但现在,这个准则即将被打破。
两仪宗,不仅仅是在十年前参与了神剑崖围剿。
他们还毁了师姑阮诗晴的道脉,让她受尽屈辱,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在这东洲之地,暗行不义,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新仇旧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中咆哮。
他不再满足于只诛杀当年的那个元凶。
这一次,他要让两仪宗,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