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晏观澜站在夏荷身后突然哈气,夏荷一惊,瞬间直起身子,却刚好撞上晏观澜,把人推进衣服堆里。
晏观澜身量瘦弱,跌进去后双手胡乱挣扎两下,立刻被衣服盖住。
意识到来人是谁后,夏荷立即把人从衣服中拔了出来。
晏观澜长长地吐出口气,缓解刚才的憋闷。
她双手叉着腰,生气地用脚踢了下衣服,差点又被绊倒。
夏荷及时从身后抱住她,才没发生什么意外。
“公主,下回别吓奴婢了,这样太容易受伤了。”夏荷语气中带着不认同。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晏观澜低着头,泄气道。
她的视线逐渐上移,当她瞧见夏荷的那双手时,惊讶地叫出声。
“夏荷,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原本灵巧的双手已经发白肿胀,不少地方还有裂口,丝丝鲜血从中渗透而出。
夏荷局促地将手收回身后:“没事的公主,只是今天要洗的衣服有点多,这才……”
“你说谎,”晏观澜的双眼盈起水雾,“你的手上还有淤青,这是被人打出来的,还有,你以前都没有洗过这么多衣服,是谁让你洗的,静妃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你每次都帮我,所以她生气了,她不想让你来见我对不对?”
夏荷低着头,叹息声几不可闻:“公主,别问了,这和您没关系。”
“你又在说谎,如果和我没关系,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夏荷,你不要再做静妃的宫女了,你来做我的宫女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天真的话语此刻落在夏荷耳中,却显得格外残忍。
她根本没办法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不停地摇头。
直到最后,晏观澜也没有得到夏荷的答应。
静妃来了,夏荷及时把她藏起来,没让静妃发现。
她躲在石头后面,透过缝隙,看着夏荷跪在地上,看着夏荷被甩巴掌,看着静妃狰狞的脸。
她想改变这一切。
她回溯后,没有去见夏荷,偷偷躲了起来,静妃还是出来了,夏荷还是被打了。
她又一次回溯。
这次,她主动出击,指责静妃,却听见静妃说。
“观澜,夏荷是本宫的所有物,是本宫的私人财产,你有何权利在本宫的面前指手画脚?你的人本宫管不着,而本宫的人,你也管不着。”
静妃尖锐的指甲戳着她的额头,有些疼,静妃轻蔑的话落入她的耳畔。
“晏观澜,你是不是以为,晟王站在你那边,你就什么都可以做到了?但还有一件事,你做不成,别说是晟王,就算是皇帝亲自出面,夏荷也依旧属于本宫,她是本宫从石家带来的,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
“本宫能决定她的一切,不就是略施小惩,瞧你急成那样,哪天本宫把夏荷杀了,你是不是要流眼泪?”
静妃哈哈大笑,仿佛瞧见了这样的场景,乐不可支。
晏观澜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院子,也不知桃枝瞧见她时,是怎么样的惊慌失措。
她的眼前仿佛依旧存在着夏荷,用哀愁的目光透过静妃,遥遥地看着她,耳边依旧回荡着静妃的声音,尖锐冰冷,如尖如刺。
晏观澜身子软倒,晕了过去。
“公主!”
……
夜风凉凉,路上行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
石敏达借着怀中烧饼的余温,顺利抵达了石府。
石夫人见他回来,指挥着丫鬟给他披上大氅。
“早跟你说了今日冷,就是不多穿些。”
石敏达乐呵呵的从怀中掏出烧饼,递过去:“娘,您平日最爱吃的那家烧饼,放堂后孩儿特地去给您买的。”
石夫人瞪他一眼:“尽会拿这些小好处来哄人。”
石敏达只是憨笑。
再怎么说,石夫人也还是收下了。
石敏达说起今日学堂内的事,说到一半,突然换了话题。
“孩儿今日收到一封信。”
“谁寄来的?”
“阿姐。”
石夫人脚步微顿,嗓音陡然转冷:“她来的信你也敢接?直接扔了就是。”
石敏达缩缩脖子,嘟囔道:“孩儿这不是想着,万一阿姐真有什么事吗?”
石夫人沉默片刻,才继续问:“信上写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看呢,刚好拿回来和爹娘一起看。”
石夫人没有多说。
膳食早已备好,三人依序入座,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
等丫鬟将膳食撤下,石敏达迫不及待地拆开阿姐寄来的信。
阿姐离开时,他已经有十一岁,早已记事,停留在他印象中的阿姐,依旧温柔。
他以前也没有少写信给阿姐,只是四年前的那场变化,让他们彻底切断了联系,如今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阿姐都会说些什么。
他先将信递给他爹,也就是石老爷。
他爹原本也是有官职的,吏部郎中,工作清闲,倒也还算是自在,自从阿姐做了糊涂事,就主动辞官归家。
石老爷年过半百,对官职也不是特别在意,唯一在意的是石敏达,这个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儿子。
皇帝虽然念在往日的情分,没有追究他的过错,但敏达日后能否入朝为官,还是个不定数。
石老爷这些天念着这件事,心口闷得紧。
如今看见逆女的这封信,越发地难受。
为了弄明白静妃到底想做什么,石老爷还是从头到尾地把信看完。
他沉着张脸,重重地将信件搁置在桌上,推向旁边的石夫人。
石夫人接过信,看完也沉默了许久。
一旁等待的石敏达焦急的不行,催促道:“爹,娘,信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石夫人叹气:“一些琐碎事,小孩子家的,少管这么多,早些回去休息。”
石敏达倔强地站着,表情认真:“娘,我已经不是小孩了,阿姐的事,我也想知道。”
石老爷挥挥手:“敏达若是想看,就让他看吧。”
石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左瞧了石老爷一眼,又看了看儿子,最终还是将信纸给递了过去。
石敏达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信件,憨厚地挠挠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既然阿姐在宫中手头紧,缺银钱,遣人送些过去不就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