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那条幽深陡峭的螺旋阶梯，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步步走入巨兽的喉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杂着铁锈和未知化学物质的刺鼻气味，与上层区域那种冰冷、无菌、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环境截然不同。
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赵曼手中一支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发出幽幽蓝光的便携式冷光棒，勉强照亮我们脚下寸许之地。
“跟紧，别掉队。”赵曼的声音在狭窄的阶梯间显得有些发闷，“这里的结构很古老，有些地方可能已经不太稳固了。”
我嗯了一声，一手扶着冰冷粗糙的岩壁，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胀的太阳穴——那是“真相之眼”系统存在的唯一外部感知。永久提升了10点身体素质后，我的体力、敏捷和感知都比之前强了不少，但在这深不见底的阶梯上，依旧感到有些吃力。
“系统，扫描周围环境，分析空气成分和结构稳定性。”我启动了“初级信息探查”。
【“初级信息探查”已启动。】
【空气成分：氧气含量18.5%（偏低），氮气75%，二氧化碳2.5%（偏高），硫化物痕迹（0.08%），未知有机化合物多种……综合评定：轻度污染，不适宜长时间无防护暴露。】
【结构稳定性：当前阶梯主体结构材质为高密度聚合岩与未知金属混合，年代久远，存在多处微小裂痕及风化迹象。左侧岩壁下方三米处，检测到一处较大空腔，疑似早期塌陷后形成的未记录通道。】
未记录通道？
我心中一动，刚想开口询问赵曼，她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说道：“别打那个空腔的主意。我年轻时进去过一次，差点成了里面那些‘老朋友’的点心。”
“老朋友？”我追问。
“一些比‘清道夫’更原始、更不受控制的‘清理系统’。”赵曼的语气带着一丝忌惮，“这下面，是‘孕母交易所’最古老的部分，比我们现在所处的‘优育区’和‘调度中心’都要早得多。很多东西，连现在的‘中央智脑’都未必有完整记录。”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凛。连中央智脑都没有完整记录的地方，那该是何等禁忌与危险？
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我们向下走了至少半个小时，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空气中的那股硫化物味道也愈发浓烈。
【系统提示：前方能量波动异常。检测到高强度生物信息素残留，疑似大型群居性生物巢穴入口。】
赵曼突然停下了脚步，手中的冷光棒向上抬了抬，照亮了前方阶梯拐角处的一面金属闸门。闸门紧闭，上面布满了拳头大小的孔洞，像一张怪物的脸。从孔洞中，隐隐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爬行。
“这里是第一道‘屏障’，”赵曼压低声音，“我们不能从正门过。跟我来。”
她没有去碰那扇闸门，而是转身走向旁边一处看似坚实的岩壁，用手在上面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机关。
我用系统扫描那扇闸门。
【目标：K-07型生物隔离闸。材质：钛钨合金。当前状态：闭锁。闸门后方：高密度“噬骨蚁”群落。危险等级：极高！】
噬骨蚁？！光听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找到了。”赵曼低呼一声，用力按下了岩壁上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我们脚下的阶梯一震，旁边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石缝缓缓裂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幽暗的通道。
“快！”
我们迅速钻进石缝，身后的石缝又在我们进入后无声地合拢。
这条新的通道比螺旋阶梯更加压抑，充满了腐败的霉味。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稍显开阔的地下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巨大洞窟实验室。四周散落着许多早已腐朽的金属架和破碎的玻璃器皿。洞窟中央，矗立着几根巨大的、如同石笋般的透明晶体柱，晶体柱内部，似乎封存着一些模糊不清的、扭曲的人形轮廓！
“这是……”我震惊地看着那些晶体柱。
“‘初号母体’的封存样本。”赵曼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敬畏，又像是憎恶，“传说中，‘孕母交易所’所有‘孕母’的基因原型，都源自于她们。她们是……‘神话’，也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我走到一根晶体柱前，努力想看清里面那扭曲的人形。那轮廓依稀可以看出是女性，但四肢和躯干的比例都极其怪异，仿佛是被强行拉伸和改造过一般。
【“初级信息探查”已启动。目标：晶体柱内封存样本。】
【分析中……基因序列残片检测……高度人工编辑痕迹……警告！检测到未知高危病毒残留！请勿靠近！】
高危病毒？！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赵曼却像没听到系统警告一样，径直走到洞窟中央，那里有一个布满灰尘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本厚重的、用某种皮革装订的古旧笔记。
“几百年来，无数人想知道‘孕母交易所’的起源，想知道我们这些‘女体’为何会被如此‘定价’和‘使用’。”赵曼轻轻拂去笔记上的灰尘，缓缓说道，“他们以为真相藏在中央智脑的数据库里，藏在那些光鲜亮丽的报告中。却不知道，最原始的答案，往往就藏在这些最肮脏、最被遗忘的角落。”
她翻开那本笔记，幽蓝的冷光棒照亮了上面用早已失传的古文字书写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字迹。
“而这本书，”赵曼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记录了第一代‘神级设计师’，也就是创造了‘初号母体’的那群疯子，他们最初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