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裂缝中的吟唱声越来越清晰,像细密的针钻进耳膜。小虎攥着电影票根的掌心沁出冷汗,金色纹路的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与裂缝里的旋律形成诡异的共振。他转头看向小雅手里的金色放映机模型,模型的齿轮不知何时开始缓慢转动,投射出一道淡金色的光桥,一端连接着沼泽地面,另一端延伸进裂缝深处,光桥上覆盖着细碎的黑色纹路,像凝固的血迹。
“这光桥……是通往镜狱疗养院的路。”小豆子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将爷爷的纸条揣进怀里,纸条的边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但我总觉得不对劲,347章里影像里的护士,眼睛和血魂花一模一样,她肯定有问题。”小虎点头,目光落在票根背面的地图上,镜狱疗养院的轮廓呈不规则的圆形,像一面巨大的凹面镜,地图边缘用红色墨水画着十二条细小的规则,最顶端的一条被划掉,只留下“护士守则”四个字。
三人踏上光桥时,脚下传来冰凉的触感,黑色纹路在接触到他们鞋底的瞬间亮起,形成三道同步移动的光带。裂缝中的雾气突然变得浓稠,将光桥包裹其中,小镇的轮廓在身后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息。当雾气散去时,他们已经站在一栋白色的建筑前,建筑顶端的十字架歪向一侧,表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的叶子呈心形,却在边缘长着细小的倒刺。
“镜狱疗养院。”小雅轻声念出建筑大门上方的铜制牌匾,牌匾上的字迹被氧化得发黑,只有“镜狱”两个字格外清晰,像是刚被人用利器刻过。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灯光下有个穿白色护士服的身影来回走动,脚步轻盈得没有一丝声音。小虎握紧票根,金色纹路发烫,他能感觉到,这栋建筑的每一面墙壁后,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欢迎三位终末观影者。”穿护士服的女人从门后走出,脸上依旧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映着三人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倒影。她的护士帽边缘别着一枚金色的徽章,图案与放映机模型一模一样,“我是你们的引导护士林薇,接下来由我带领你们熟悉疗养院的规则。”她伸出手,手腕上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丝带上绣着与票根相同的“404”字样。
小虎注意到林薇的指甲缝里嵌着淡红色的粉末,与之前沼泽里的血藤粉末颜色一致。他没有伸手,而是举起票根:“票根上的护士守则有十二条,为什么最顶端的一条被划掉了?”林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在口罩后微微上扬:“那是过时的规则,已经不适用了。”她转身推开大门,“进来吧,观影要开始了,迟到的话,会被‘镜灵’惩罚的。”
疗养院的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掉漆的接待台,台面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登记册,页面上的字迹都是用红色墨水书写的,名字后面标注着“观影次数”,最下方的一行写着“小雅妈妈,观影次数:2次,状态:失联”。接待台后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表面布满裂纹,裂纹中渗出淡红色的液体,液体顺着镜面流淌,在地面上汇成一个圆形的印记,与沼泽祭台的凹槽形状相同。
“镜灵就藏在这面镜子里。”林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与之前的甜美截然不同,“它会模仿观影者最亲近的人,诱骗你们触碰镜子,一旦接触,灵魂就会被吸入镜中,成为新的‘镜奴’。”她指向镜子里的倒影,三人的倒影竟比他们本身的动作慢了半拍,小虎的倒影额头没有金色纹路,反而印着蛇形印记,正朝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小豆子突然抓住小虎的手臂,压低声音:“你看登记册的日期!”小虎凑近一看,登记册上的日期都是倒着写的,最新的一行日期是“2025年10月21日”,与他们出发的日期相同,而小雅妈妈的登记日期是“2015年10月21日”,整整十年前。“十年……”小虎突然想起346章里沼泽边的木牌,那些守渊人的牺牲日期,也都是每隔十年出现一次,“镜狱疗养院和沼泽的献祭,是十年一个周期!”
林薇带着他们穿过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写有编号的白色布条,从“101”一直排到“404”。每个房间的门缝里都传出不同的声音,有的是低声啜泣,有的是机械的齿轮转动声,最深处的404房间里,传来电影放映的声音,夹杂着小雅妈妈的声音:“倒转放映机的核心,藏在镜灵的眼睛里。”
“404房间就是放映厅。”林薇停在房门前,门把手上的布条已经泛黄,边缘有被撕扯的痕迹,“但在进入前,你们必须遵守三条规则:第一,不要相信镜中的任何倒影;第二,不要回答房间里传来的呼唤;第三,不要让镜灵看到你们的眼睛。”她从口袋里掏出三副黑色眼罩,“戴上这个,能暂时隔绝镜灵的窥视。”
小虎接过眼罩时,指尖触到林薇的皮肤,冰凉得像尸体。他假装戴上眼罩,却在眼睑闭合的瞬间,用余光观察林薇的动作——她转身时,护士服的后领滑落,露出脖颈处的黑色印记,与无脸影子的蛇形印记一模一样,只是印记的纹路更细,像是被人用针一针针绣上去的。“她被蛇形印记操控了。”小虎在心里默念,同时注意到眼罩内侧绣着细小的文字,是守渊文的“逆序”二字。
404房间的门推开时,一股浓烈的胶片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座椅,只有一面巨大的白色幕布,幕布前放着一台倒转的放映机,与票根地图上的图案分毫不差。放映机的镜头对着幕布,却没有投射出任何影像,反而在机身周围萦绕着淡红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脸,都是之前在沼泽里被影界吞噬的人。
“这台放映机,就是逆转影界能量的核心。”小雅走到放映机旁,金色放映机模型突然飞了出去,与倒转放映机的机身重合,模型的齿轮与放映机的齿轮咬合,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幕布突然亮起,投射出小雅妈妈的影像,她站在这台放映机前,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小雅,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已经找到摧毁深渊院线的方法了。镜狱疗养院的镜灵,其实是影界能量的聚合体,而蛇形印记,是控制镜灵的钥匙。”
影像中的小雅妈妈举起一把金色匕首,匕首尖端对着放映机的镜头:“倒转放映机需要三种血脉的力量才能启动,但启动后,放映机的操控者会被镜灵反噬,成为新的控制核心。林薇护士是上一任操控者,她的灵魂已经被镜灵吞噬,只剩下被印记操控的躯壳。”影像突然中断,幕布上出现一行红色的字迹:“护士守则第一条:操控者必须献祭自己的眼睛,才能获得镜灵的信任。”
小虎猛地看向林薇,她的口罩不知何时已经摘下,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的血洞,血洞边缘爬着细小的黑色纹路,与蛇形印记同源。“你们都看到了。”林薇的声音从血洞里传出,带着金属般的杂音,“我献祭了眼睛,却还是被镜灵操控,成为它的傀儡。347章里的影像,是我用最后的意识投射的,就是为了提醒你们不要重蹈覆辙。”
小豆子突然想起爷爷纸条上的十二条规则,他掏出纸条展开,原本的字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红色墨水写的护士守则,整整十二条,第一条正是“操控者必须献祭自己的眼睛,才能获得镜灵的信任”。“不对!”小虎突然开口,“347章里票根地图上的规则,最顶端的一条是被划掉的,而这张纸条上的第一条是完整的,说明有人篡改了规则!”
幕布上的红色字迹开始扭曲,逐渐变成无脸影子的轮廓,他的身上没有蛇形印记,手里握着与小雅妈妈相同的金色匕首:“终末观影者,你们终于来了。”无脸影子的声音带着沧桑,“我是初代守渊人,也是第一任镜灵操控者。当年我发现深渊院线的阴谋后,试图用倒转放映机摧毁它,却被院线的人种下蛇形印记,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让我成为‘叛徒’。”
真相的碎片在小虎脑海里拼接:无脸影子不是叛徒,而是守护者;林薇护士不是敌人,是被操控的受害者;小雅妈妈的“失联”,是为了寻找金色匕首,解除蛇形印记的控制。而所谓的“三次观影”循环,根本不是院线的规则,是初代守渊人留下的陷阱,目的是让终末观影者在三次观影中找到摧毁院线的方法——用三种血脉激活倒转放映机,再用金色匕首破坏蛇形印记的核心。
“镜灵的核心,就在这面幕布里。”无脸影子的轮廓指向幕布,“它吸收了历代操控者的灵魂,变得越来越强大。要摧毁它,需要终末观影者的血脉力量,配合金色匕首,刺穿幕布中央的蛇形印记。”小虎看向幕布中央,那里果然有个细小的蛇形印记,正随着雾气的流动而蠕动。
就在这时,林薇突然扑向小雅,空洞的血洞里流出黑色的液体:“不要相信他!他才是真正的操控者!”她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无数细小的影子在蠕动,“我献祭眼睛后看到了真相,无脸影子被镜灵吞噬了灵魂,现在的他,是镜灵的化身!”幕布上的无脸影子突然变得狰狞,身上浮现出蛇形印记,与林薇皮肤下的影子一模一样。
小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向小雅手里的金色放映机模型,模型的齿轮开始反向转动,投射出小雅妈妈的另一段影像:“如果无脸影子的身上出现蛇形印记,说明他已经被镜灵操控,不要相信他的话。金色匕首藏在疗养院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钥匙,是林薇护士的徽章。”影像消失时,小雅妈妈的手指向林薇别在护士帽上的金色徽章。
“地下室里有真正的倒转放映机。”林薇的身体停止扭曲,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是空洞的血洞里流出了金色的液体,“幕布前的这台是假的,是镜灵用来诱骗你们献祭的陷阱。347章里我影像里说‘倒转的放映机’,指的是地下室里的那台,它才是能摧毁院线的核心。”她摘下徽章递给小雅,徽章的背面刻着地下室的密码:正是347章他们进入裂缝的日期。
三人跟着林薇穿过走廊尽头的暗门,沿着狭窄的楼梯走向地下室。地下室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正中央放着一台巨大的倒转放映机,机身表面刻满了守渊文,与沼泽祭台的纹路完全一致。放映机的镜头对着一面完整的镜子,镜子里映着深渊院线的全貌,无数个放映厅像蜂巢一样排列着,每个放映厅里都有被困的灵魂。
“就是这台。”林薇指向放映机,“启动它需要你们三人的血脉,将手掌按在机身的三个凹槽里。”小虎注意到凹槽的形状与他们额头的印记完全契合,他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他们额头没有金色纹路,反而映着幕布前的假放映机,无脸影子的身影正从镜子里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的肩膀。
“镜子里的是镜灵的幻境!”小豆子大喊,他掏出爷爷的纸条,纸条在接触到地下室空气的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罩住了三人,“启动放映机的同时,要念出逆序咒,才能打破幻境!”小虎、小雅和小豆子同时将手掌按在凹槽上,金色纹路的光芒与放映机的纹路融合,林薇则举起金色徽章,对准镜子里的无脸影子。
逆序咒的音节在地下室里回荡,放映机的齿轮开始转动,投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穿透镜子。镜子里的无脸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消散,露出镜灵的本体——一团由无数灵魂聚合而成的黑色雾气,雾气中央嵌着蛇形印记的核心。“快用徽章!”小虎大喊,林薇将徽章掷向核心,徽章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爆炸,金色的光芒将黑色雾气包裹其中。
雾气消散时,地下室的墙壁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张电影票从墙壁的裂缝中飘出,票根上的放映厅号码纷纷变成“已摧毁”。镜子里的深渊院线影像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小镇的景象,穿蓝布衫的小男孩正朝着他们挥手。林薇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空洞的血洞里长出新的眼睛,眼睛里映着金色的光芒:“谢谢你们,我终于解脱了。”她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放映机中。
当三人走出地下室时,镜狱疗养院的墙壁正在逐渐消失,露出背后的黑色裂缝,裂缝中飘出一张金色的电影票,票根上写着“终末观影完成,最后放映厅:深渊核心”。小虎捡起票根,背面的地图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影镜,影镜中央刻着“院线之源”四个字。小雅手里的金色放映机模型突然发出强光,投射出无脸影子的真实影像——他是初代守渊人,也是小雅妈妈的先祖,影像里的他朝着三人点头,然后化作光点消散。
黑色裂缝中的吟唱声变成了悠扬的歌谣,是小镇居民熟悉的童谣。小虎看着票根上的“深渊核心”,掌心的金色纹路灼热如焚。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终局,深渊院线的源头,正等待着他们去彻底摧毁。小雅和小豆子也握紧了拳头,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裂缝深处,那里有一道金色的光门正在缓缓打开,光门后,影镜的轮廓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