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思在冰冷的厨台上静躺了片刻,仿佛在消化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她从高高的台面上滑落下来,赤裸的脚心接触到冰凉的木地板时,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空气拂过她身上那些还带着潮红与粘腻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目光没有在狼藉的现场多做停留,而是落在了被科特随手丢在椅子上的那件衬衫上。她走过去,弯腰拾起它。那件属于一个高大运动员的衬衫,在她手中显得如此宽大。布料上还残留着科特清晰的体温和汗味,混杂着更深处那股麝香般的、属于雄性的气息。
她没有犹豫,将衬衫披在了身上。柔软的棉布包裹住她娇嫩的身体,下摆一直垂到大腿中部,堪堪遮住最私密的风景。那件衣服像一个战利品的旗帜,无声地宣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她便赤着脚,踩着无声的步子,转身走出了厨房,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卧室的黑暗楼梯口。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很好,透过餐厅的窗户,在长条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懒洋洋地飞舞。
这本该是一顿惬意的午餐。
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比昨晚地下室的空气还要冰冷。
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五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金属刀叉偶尔碰到瓷盘时,发出的那一声格外刺耳的“咔哒”声。
朱尔斯百无聊赖地用叉子尖戳着盘子里剩下的生菜叶子,一下,又一下。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似乎很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但几次张了张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达娜则低着头,视线几乎要焊死在自己的餐盘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宇宙的奥秘。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坐姿僵硬得像个第一次参加面试的新人。
……搞什么啊?
马蒂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在心里无声地哀嚎。
这气氛也太奇怪了吧?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虽然国王游戏玩到一半被打断了……但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吧?每个人都跟参加葬礼一样。
他的目光在桌上悄悄地巡视了一圈。
科特的座位就在靡思旁边,他坐得笔直,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他没有看任何人,但马蒂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好像一头守卫着自己领地的野兽。从午饭开始,他就没说过一个字,只是在靡思的杯子空了的时候,会立刻伸手拿起水壶,默默地给她续上。
而霍顿……霍顿甚至没来吃午饭。科特早上敲过他的房门,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句含糊的“不舒服”,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不舒服?骗谁呢?
马蒂的视线,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坐在科特旁边的靡思。她看起来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依旧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科特刚给她倒的水,神态悠然自得,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桌上足以让空气结冰的诡异气压。
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那件衬衫……
马蒂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件灰色的,领口有点磨损的棉质衬衫,他认得。那是科特的,科特昨天穿来的。现在,它正松松垮垮地穿在靡思身上,袖子长得需要挽起好几圈,领口大得能看到她精致的锁骨。
所以……昨天晚上,在我想着她的时候,她和科特……?
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马蒂的心上。他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张了张嘴,很想问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嘿,这天气不错啊?”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尔斯,终于忍受不了了。她把叉子往盘子里重重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抬起眼皮,目光在科特和靡思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唇边勾起一抹介于好奇和嘲讽之间的、玩味的笑容。
“所以,”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在这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昨晚我睡着之后,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加时赛’吗?”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终于投进了这潭死水里。
达娜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朱尔斯,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科特,脸瞬间涨得通红。
马蒂的心沉了下去,刚刚那个让他窒息的猜想,似乎就要被证实了。
而科特,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有看朱尔斯,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在身旁的靡思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欲,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他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极具攻击性,仿佛只要朱尔斯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立刻扑上去拧断她的脖子。
整个餐厅的气氛,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