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哥谭市的金融区，一座新建成的摩天大楼顶层。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办公室照得通透明亮。这里的装修风格兼具了科技感与古典韵味，乌木办公桌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台流线型的全息投影终端，而墙边的书架上，却摆满了厚重的、散发着墨香的纸质书籍。
这里是“渡鸦之眼”情报咨询公司的总部，也是靡思的办公室。
她坐在舒适的皮质座椅上，手中拿着一份今天早晨刚出版的《哥谭公报》。报纸的娱乐版头条，用极具煽动性的标题写着——《亿万富翁、小丑王子与神秘女王：一场席卷哥谭的危险三角恋？》。
配图是三张抓拍的照片。一张是几天前，布鲁斯·韦恩在美术馆慈善晚宴上，为她披上外套的绅士瞬间；一张是上周，Joker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哥谭时代广场的所有屏幕上都播放起靡思的侧脸剪影，而他本人则站在广场中央，对着屏幕疯狂大笑；最后一张，则是蝙蝠侠在一次夜间行动中，罕见地停留在“渡鸦之眼”大楼的楼顶，似乎在遥望着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布鲁斯·韦恩推门而入。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看起来不像个掌控着半个哥谭经济命脉的商业帝王，更像个前来探望朋友的邻家绅士。
他一眼就看到了靡思手中的报纸，以及上面那张属于自己的、被记者过分解读的照片。
“看来，我的媒体公关团队又有得忙了。”
布鲁斯走到办公桌前，熟稔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调侃。
“他们应该庆幸，配图里没有把超人p上去。”靡思将报纸放到桌上，推向他，“不然，标题可能会变成‘神明也为她倾倒’。”
“他们会的，只是时间问题。”布鲁斯拿起报纸，视线在那张Joker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至少，这次他们没把你和莱克斯·卢瑟写在一起。我猜，哥谭的市民还没准备好接受‘韦恩集团与莱克斯集团疑似通过联姻达成世纪和解’这种惊悚故事。”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针对卢瑟的排斥。即便在商场上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合作，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敌意也从未消减。
靡思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她知道，布鲁斯今天来，绝不只是为了讨论这些无聊的花边新闻。作为“渡鸦之眼”最大的股东，他每个月都会以“视察工作”的名义来这里一两次，但谈论的，却很少是公事。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她。
“说真的，”布鲁斯放下报纸，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认真起来，“Joker最近的动静有些太大了。虽然看起来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我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老板，您的咖啡。”
一个温和而略带一丝紧张的声音传来。克拉克·肯特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白衬衫和卡其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个刚从大学毕业、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实习生。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到靡思和布鲁斯的面前，动作因为过分谨慎而显得有些笨拙。在放下布鲁斯那杯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杯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谢谢你，克拉克。”靡思对他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不……不客气，老板。”克拉克有些脸红，他推了推眼镜，视线不敢与靡思对视太久，“那个……卢瑟先生的视频会议请求，已经接通了，就在三号会议室。”
布鲁斯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用一种看似随意的语气开口：“克拉克，你来公司也快半年了，感觉怎么样？如果《星球日报》那边的工作太忙，不用这么辛苦两头跑。”
这是在试探，也是在宣示主权。 布鲁斯知道克拉克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这里有我，不需要你来守护。
“啊……我觉得还好，韦恩先生。”克拉克有些局促地回答，“老板对我很好，而且……我觉得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没有说谎。在“渡鸦之眼”，他接触到的世界，远比在《星球日报》看到的要复杂、真实得多。在这里，他学会了如何用一个普通人的视角，去理解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挣扎与无奈。
就在这时，靡思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终端亮了起来，莱克斯·卢瑟那张毫无表情的光头面孔出现在半空中。
“看来我打扰了一场温馨的晨间茶会。”卢瑟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冰冷而清晰，“韦恩先生，真难得，能在工作时间看到你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某个慈善派对上。”
“总得有人盯着，确保自己的投资没有被某些心怀不轨的‘合作伙伴’骗走。”布鲁斯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好了，先生们。”靡思开口，打断了两个男人之间无形的交锋，“克拉克，麻烦你把会议接到这里来。我们就在这儿谈。”
“好的，老板。”克拉克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去操作。
视频会议的内容高效而精准。卢瑟提出了一个关于收购某家欧洲军工企业的计划，并展示了详尽的数据和风险评估。靡思则从情报层面，补充了该企业背后与某个地下组织的隐秘联系。布鲁斯全程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是在关键的技术和资金问题上，提出了几个一针见血的疑问。
整个过程中，克拉克尽职尽责地做着会议记录，偶尔抬头看向那三个正在谈论着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生意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三方达成初步共识。
“那么，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靡思小姐。”卢瑟的影像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从半空中消失了。
布鲁斯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看来公司运营得很好，我也该回去了。”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看着靡思，“晚上美术馆有个新的画展，有兴趣一起去吗？”
“我会考虑的。”靡思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
布鲁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克拉克也收拾好会议记录，对靡思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靡思一个人。
她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既繁华又堕落的城市。阳光正好，将她的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很长。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铃响了。不是敲门声，而是前台转接来的、有访客的提示音。
片刻之后，一名快递员推着一个小推车，将一个巨大的、用黑色丝带包裹的礼品盒送了进来。盒子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用绿色的墨水，画着一个夸张的笑脸。
靡思示意快递员将盒子放在地毯中央。她走上前，解开丝带，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炸弹，没有小丑玩偶，也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
满满一整盒，都是娇艳欲滴、还在滚动着露珠的、最新鲜的红玫瑰。而在玫瑰花丛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的玻璃罩。罩子里，是一颗用无数细小的钻石，拼接而成的、晶莹剔透的心脏。
那颗钻石心脏，正对着她，闪烁着顽皮而璀璨的光芒。
靡思看着那颗钻石，看了很久。然后，她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算计和防备的、纯粹的微笑。
她没有去碰那个礼物，只是转身，继续看向窗外的哥谭。
报纸上的花边新闻，股东的关心，伙伴的警惕，下属的守护，还有那个永远在秩序之外、用他独有的疯狂方式表达着爱意的男人……
这一切，就是她如今的，平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