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斩首行动
官衙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外面的夜色更加凝重。血腥与烽烟的气息透过门窗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入，提醒着众人刚刚结束的那场惨烈守城战。
简心脸色苍白地靠在椅中，由一名药王谷弟子小心地喂服汤药。她强行疏导桑杰嘉措的掌力，内腑受了震荡，需要静养。秦渊坐在她身侧，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心，精纯而温和的覆云内力（刻意收敛了寂灭属性）缓缓渡入，助她化开药力，梳理紊乱的气息。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连续激战与内力隐患，让他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苏墨、黄得功、刘宗敏、张煌言、穆人清等人齐聚一堂，人人带伤，衣甲染血。江辰独自站在阴影里，肩胛处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沉默得像一块冰。
“今日之战，虽再次击退清军，但我军伤亡已近三成，箭矢存量不足两成，滚木礌石几乎耗尽，东城、南城多处墙体濒临崩塌。”苏墨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他手中拿着一份粗略的统计文书，“更重要的是，士气虽未崩溃，但军民身心皆已疲惫至极。清军若再如此猛攻一两次，济南……必破无疑。”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黄得功一拳砸在桌上，木屑纷飞：“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咬下多铎一块肉来！”
刘宗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守又难守，退无可退，他娘的憋屈！”
张煌言相对冷静，但眼中也满是忧色：“为今之计，或许……该考虑突围，保存些许力量，以图后续。”
“突围？”穆人清叹了口气，“城外数万大军围得铁桶一般，我军疲惫，携带伤员，如何突围？即便侥幸突出，又能去往何处？这山东大地，何处还有第二个济南可守？”
厅内陷入一片死寂。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简心缓缓睁开眼，轻声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简心看向苏墨，又看了看秦渊，声音虽弱，却清晰：“苏大哥之前说过，清军之胆，在于多铎。清军之魂，在于国师。若能……若能除去此二人，清军群龙无首，军心必乱，或可不战自退。”
这话让众人心头一震。
“斩首行动？”苏墨眼中精光一闪，羽扇轻摇的速度加快了几分，“此计……风险极大！清军大营守卫森严，多铎身边必有重兵和高手护卫，那桑杰嘉措更是深不可测。深入虎穴，九死一生。”
“但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扭转战局的机会！”秦渊沉声开口，他扶着简心坐稳，自己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被动守城，终是死路。唯有行险一搏，或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体内那片混沌之海微微波动，那丝隔阂感依旧存在，但强烈的决心压过了一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济南陷落，看着简心、苏墨、还有这满城军民与他一同殉葬。
“秦兄说得对！”刘宗敏猛地站起，“与其窝囊等死，不如轰轰烈烈干他娘的一票！算俺老刘一个！”
黄得功也豁然起身：“末将愿往！”
张煌言和穆人清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纷纷表态愿参与此次行动。
“不。”秦渊却摇了摇头，“此行贵精不贵多。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他目光落在苏墨和阴影中的江辰身上：“苏兄需坐镇城中，统筹全局，应对突发状况，尤其是闻香教。江兄弟……”他看向江辰，“你的伤？”
江辰抬起眼皮，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无碍。可杀人。”
秦渊点头，又看向穆人清：“穆长老，此行需一位对清营布局、高手分布有所了解之人，您老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可否……”
穆人清慨然道：“义不容辞！老夫虽年迈，但这把老骨头，还能再为这华夏山河拼一次命！”
“我也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玉罗刹。她不知何时已苏醒，倚在静室门框上，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妖异的眸子里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玄阴之气被秦渊“吸走”大半后，她似乎摆脱了某种桎梏，虽然虚弱，神智却更加清醒。“桑杰嘉措那个老秃驴，我与他还有笔账要算。而且……”她瞥了秦渊一眼，“我对清营的了解，或许比穆老头更多。”
秦渊看着玉罗刹，沉吟片刻。她状态并未完全恢复，但确实是一大助力，尤其是她对桑杰嘉措和清军内部情况的了解。“好！但一切行动，需听指挥。”
玉罗刹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秦大哥，你的内力……”简心担忧地抓住他的衣袖。
秦渊握了握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自有分寸。”他必须尽快在行动中，找到彻底融合内力的契机，否则不仅行动危险，自身也难保。
苏墨见秦渊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快速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行动定在今晚子时！我立刻安排人手，制造佯动，吸引清军注意力。你们趁机从西门水门潜出，沿水路接近清军大营西侧，那里防守相对薄弱，也是乌尔萨败退后其部众驻扎之地，或许有机可乘。”
他看向秦渊，眼神凝重：“秦兄，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我们再想他法！”
秦渊重重点头。
子时将近，月黑风高。
济南西城水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出，落入冰冷的河水中，悄无声息地向对岸游去。正是秦渊、江辰、穆人清、玉罗刹四人。刘宗敏和黄得功等人留在城内，一方面稳定防线，另一方面也是作为疑兵，准备在适当时机发动佯攻，配合行动。
四人皆是当世顶尖高手，即便带伤，水性亦是不凡，很快便潜至对岸。利用夜色和芦苇荡的掩护，他们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着灯火通明的清军大营潜行。
根据玉罗刹提供的情报和穆人清的判断，多铎的中军大帐位于大营核心偏北位置，周围有重兵把守，更有桑杰嘉措的喇嘛亲卫巡逻。而桑杰嘉措本人，通常在自己的金色帐篷内静修，位置紧邻中军大帐。
“直接强闯中军大帐无异于送死。”穆人清伏在一处土坡后，低声道，“需想办法引蛇出洞，或者制造混乱，趁乱下手。”
玉罗刹美眸流转，看向西面那片灯火略显稀疏、却隐隐传来野兽低嚎的区域：“或许，可以从那个丧家之犬开始。”她指的是败退的乌尔萨。
秦渊心中一动。乌尔萨新败，其麾下兽奴兵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营地防守必然松懈。若能在此制造足够大的混乱，甚至擒杀或重创乌尔萨，必然能惊动中军，引出多铎或桑杰嘉措！
“目标是乌尔萨，动作要快！”秦渊当机立断。
四人再次融入黑暗，如同四道利箭，射向乌尔萨所在的营地。
乌尔萨的营地果然守卫松懈，只有寥寥几个无精打采的哨兵，以及营地里此起彼伏的、受伤兽奴兵发出的痛苦嘶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怪味。
秦渊打了个手势，江辰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消失，下一刻，营地边缘的两个哨兵便捂着喉咙无声地倒下。
四人迅速潜入营地核心，那里搭着一个比其他帐篷更大、装饰着更多兽骨和羽毛的帐篷，显然就是乌尔萨的居所。
帐篷内，乌尔萨正对着一个冒着绿烟的瓦罐念念有词，似乎在配制新的药物或施展某种恢复法术。白日被秦渊寂灭指力所伤，不仅让他法术反噬，更让他心神受创，对那诡异的汉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帐篷帘幕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无声撕裂！
乌尔萨骇然抬头，只见四道身影如同死神般出现在他面前！
“是你们！”他惊恐大叫，下意识就要抓起身边的法杖。
但秦渊的速度更快！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并非寂灭指力，而是更偏向覆云剑气的指风激射而出，直取乌尔萨手腕！
嗤！乌尔萨手腕一痛，法杖脱手。
与此同时，江辰的剑，穆人清的掌，玉罗刹那带着残余玄阴之气的手刀，同时攻到！
乌尔萨本身武功并不算顶尖，赖以成名的萨满法术在近距离搏杀中又难以迅速施展，面对四大高手的突袭，他甚至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江辰的剑刺穿心口，穆人清的掌力震碎经脉，玉罗刹的手刀切断了喉咙！
这位来自极北之地的萨满祭司，瞪大着惊恐和不甘的双眼，颓然倒地，气绝身亡。
“走！”秦渊低喝一声，毫不恋战。
然而，就在他们击杀乌尔萨，准备迅速撤离，等待混乱引发中军反应时——
一股庞大无比、恢弘正大却又带着一丝诡异邪气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穹顶，骤然笼罩了整个乌尔萨营地！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桑杰嘉措那平和却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四人耳边响起！
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远超他们的预料！
秦渊脸色一变，猛地抬头，只见营地外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披明黄袈裟的身影。桑杰嘉措并未带太多随从，只有八名气息沉凝、眼神狂热的喇嘛分立八方，隐隐结成阵势，封住了所有去路。
他竟是早有防备？还是恰好巡查至此？
“糟糕，中计了？”穆人清脸色凝重。
玉罗刹眼中寒光闪烁：“老秃驴，鼻子真灵！”
江辰默默握紧了剑，肩胛处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渗血，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意却更加凛冽。
秦渊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强敌出现而微微躁动的混沌内力，踏步上前，与桑杰嘉措遥遥相对。
“国师，别来无恙。”
桑杰嘉措目光扫过地上乌尔萨的尸体，又落在秦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与一丝……贪婪？
“秦将军果然胆色过人，竟敢行此险招。可惜，棋差一着。”他双手合十，周身红白二气开始缓缓流转，一股比白日更加恐怖的气势升腾而起，“既然来了，便让老衲好好领教一下，你那融合了玄阴之气的……全新力量吧！”
话音未落，他已然一掌拍出！这一次，不再是隔空，而是身形如电，直扑秦渊！掌风呼啸，龙象虚影凝若实质，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
斩首行动，甫一开始，便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真正的龙潭虎穴，就在眼前！
【下章预告】
斩首行动遭遇突变，国师桑杰嘉措竟似早有准备，反将一军！第二百三十三章《龙潭虎穴》，看秦渊、江辰、穆人清、玉罗刹四人如何在这龙潭虎穴般的清军大营中杀出一条血路！秦渊新生内力隐患未除，面对国师全力出手，能否支撑？江辰带伤之躯，如何应对八名喇嘛结成的诡异阵法？穆人清与玉罗刹又能否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而闻香教在城内的阴谋，是否会在此时爆发？生死一线，胜负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