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决战序曲
玉罗刹投下的身世迷雾，如同在秦渊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不断扩散，搅动得那玄墨内力也愈发躁动不安。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纷乱的思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应对迫在眉睫的危机中。然而，那左耳后淡金色的蝶形胎记，却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那可能存在的、与玄阴教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极端压力下，战报终于如同被惊飞的群鸟，接连传回济南。
首先抵达的是李过和刘体纯部联合发回的急报。他们根据玉罗刹提供的情报，成功找到了黑风峪的玄阴教秘密据点，并发动了突袭。战斗异常惨烈，留守据点的玄阴教众负隅顽抗，其中不乏好手。李过、刘体纯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最终以伤亡近百的代价，成功端掉了这个据点，焚毁了囤积的部分粮草和一批疑似用于邪术的器物。然而，他们并未发现红衣大炮的踪迹，据俘虏的零星口供，炮队并未在此停留，而是绕行了更远但更安全的路线，由“幽冥使者”玄骨亲自押送，预计抵达时间比预想中要晚上两三日。
这个消息让秦渊和苏墨稍稍松了口气，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代价是李过、刘体纯部伤亡不小，且未能达成延缓炮队的主要目标。
紧接着，关于江辰的消息以一种更隐晦、更令人心悸的方式传来——并非战报，而是一枚被信鸽带回的、染血的玄阴教勾魂使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潦草的“四”字。同时，派往那个方向的斥候回报，在距离清军大营约三十里的一处荒谷中，发现了激烈打斗的痕迹，地面留有数道深不见底的剑痕与一片仿佛被阴寒掌力腐蚀过的焦黑土地，空气中残留的剑意与阴毒气息令人生畏。现场没有尸体，但找到了几片破碎的灰袍碎片和点点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江辰，显然已经与“幽冥使者”玄骨及其麾下的勾魂使交上了手！而且战况极其激烈凶险！那枚染血的令牌和现场的痕迹，是他留下的唯一信息。他生死未卜，但至少，他成功拖住了对方，甚至可能……已经有所斩获（那令牌上的“四”字，或许代表一名勾魂使的陨落）。
这两则消息，一明一暗，让济南城内的气氛更加凝重。外围的烽火已经点燃，牺牲已然出现，而真正的风暴核心，还在不断向济南逼近。
秦渊握着那枚染血的令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江辰的孤身犯险，李过、刘体纯部的浴血拼杀，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彻底掌控体内的力量，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拥有扭转乾坤的实力！
他将城防事务全权交由苏墨负责，自己则带着简心，来到了城内最为坚固僻静的一处地下石室。这里原是官衙储存重要文书之地，此刻成了他闭关的场所。
“心儿，为我护法。”秦渊盘膝坐下，目光决然，“我要再试一次，彻底降服这玄墨内力！”
“秦大哥！”简心忧心忡忡，“此法太过凶险，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甚至经脉尽毁！不若我们再想想其他……”
“没有时间了！”秦渊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外围的弟兄在用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多铎的重炮即将抵达！我必须成功！”他闭上双眼，不再多言，意识沉入体内，开始引导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的玄墨内力。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尝试平衡与引导，而是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意志，强行催动《沧海无量诀》的心法，如同构筑起无形的堤坝，将那奔腾咆哮的玄墨内力约束、压缩，逼迫其与自身原本的武道根基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
“轰——！”
意识深处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冰寒与浩瀚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冲突、碰撞！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灵魂仿佛要被这两种力量扯碎！更可怕的是，那属于“蚀脉散”的阴寒毒性，似乎被彻底激发，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带着腐蚀心神的负面情绪，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贪婪、暴戾、猜忌、绝望……种种阴暗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吞噬。玉罗刹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身世的疑云如同鬼魅般纠缠不休……
“不！我乃秦渊！铁山营哨长秦渊！”他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凭借着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钢铁意志，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铁山血夜中袍泽不甘的眼神，亡命天涯时简心伸出的援手，古洞中获得传承时的震撼，济南城头与将士们同生共死的誓言……
这些记忆，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迷失的心神。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水无常形，随方就圆……”《沧海无量诀》的总纲在心间流淌。他忽然明悟，之前的自己，一直试图去“控制”这股力量，却忽略了其“包容”的本质。这玄墨内力虽源自毒素，但既已被《沧海无量诀》吸纳，便是自身力量的一部分，与其排斥对抗，何不尝试去理解、去接纳，甚至去……引导其特性？
心念一转，他不再强行压制那阴寒与暴戾，而是尝试着去感受它，理解它运行轨迹中的规律，如同驾驭洪水，疏导胜于堵塞。
渐渐地，那原本狂暴冲突的力量，似乎感受到他意志的转变，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冲突依旧存在，痛苦并未减少，但那玄墨内力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开始沿着某种更复杂、更高效的轨迹在经脉中流转。那深邃近墨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更加内敛深沉，仿佛暴风雨过后深邃莫测的海洋。
不知过了多久，秦渊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那左海右渊的异象再次一闪而逝，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晦涩难明，既没有了之前的锋锐逼人，也没有了融合初期的躁动不安，而是如同一潭幽深的寒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难以估量的力量。
他成功了！虽然未能完全消除那内力的阴寒属性与潜在的负面影响，但他终于初步找到了与之共存并驾驭它的方法。此刻的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对“覆云剑法”也有了更多全新的领悟。
“秦大哥，你感觉怎么样？”简心一直守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秦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力量流转圆融，虽然依旧带着寒意，却如臂使指。他看向简心，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却又带着沉重责任的微笑：“从未如此好过。”
他推开石室的门，走了出去。外界的天光有些刺眼。苏墨早已等候在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秦兄，你出关了。”苏墨迎上前，快速说道，“最新情报，清军红衣炮队已抵达五十里外，最迟明日午时便可进入射程。多铎正在大规模调动军队，看来总攻就在这一两日了。另外……江辰，还没有消息。”
秦渊抬头，望向北方清军大营的方向，目光平静而冰冷，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力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官衙。
决战的序曲，已然奏响。而历经内心煎熬与力量蜕变后的秦渊，将作为这艘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镇虏军”舟楫的舵手，直面那即将到来的、决定生死存亡的终极风暴。
【下章预告】
秦渊破关而出，玄墨内力初现峥嵘，气息蜕变，深不可测。然决战时刻亦随之到来！多铎挟重炮之威，挥军数万，誓要一举踏平济南！第二百章 《鏖兵中原》，看红衣大炮轰鸣之下，残破城墙如何坚守？秦渊驾驭新生之力，覆云剑法又将展现出何等惊世骇俗的威力？苏墨智计百出，能否在绝境中寻得胜机？失踪的江辰是生是死？玉罗刹的真实目的即将揭晓？而秦渊身世之谜，是否会在这最终决战中，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影响战局？中原腹地，济南孤城，一曲慷慨悲歌，即将迎来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