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局面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石蛮如山岳般岿然不动,土黄色的能量光芒在他体表的岩石铠甲上流转,与脚下的大地连成一体,散发着“不动如山”的厚重气势。他耐心等待着,等待李明渊那石破天惊的混沌一击。
然而,李明渊却只是如同穿花蝴蝶,围绕着他不停游走,身姿翩跹,看似毫无威胁。既没有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慑人的气势压迫。
“怎么回事?李明渊在等什么?”
“他的混沌之力呢?难道真的无法再次使用了?”
“这样游走有什么用?石蛮的防御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稳固!”
看台上的观众议论纷纷,充满了不解和些许失望。他们期待的是一场极致之矛与绝对之盾的激烈碰撞,而非眼前这略显沉闷的追逐。
但一些真正有眼力的人,神色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高年级观战席上,有人眯起了眼睛:“不对劲……石蛮的气息,没有变得更浑厚,反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杂音’。”
元素院的区域,洛璃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感知不到混沌那股霸道的气息,却能察觉到,擂台上那片区域的“元素流动”正变得异常“粘稠”和“混乱”,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
灵驭院的叶清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的弧度。“精神丝线”赋予她的超强感知让她“看”到了更多。
在她的“视野”中,李明渊的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颗细微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扰乱规则的涟漪。
这些涟漪彼此干扰、叠加,正悄然破坏着石蛮与大地之间那原本完美和谐的共振频率。
“不是在攻击‘盾’本身,”她心中低语,“而是在松动‘盾’与‘大地’连接的‘铆钉’。好精妙的手段。”
擂台上,石蛮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层薄薄的、不断微微晃动的沙地上。
脚下传来的大地之力不再是那么顺畅澎湃,时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时而又像是突然“断流”了一瞬。
这种细微的滞涩感不断累积,让他必须分出更多的心神去维持“大地律动”的稳定,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了!
“吼!”
石蛮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令他心烦意乱的僵局。他猛地抬脚,重重践踏地面!
“地波震荡!”
轰隆!
一股强烈的土黄色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方扩散,擂台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试图将那个如蝴蝶般飘忽的身影掀飞或者至少限制其移动。
然而,就在他抬脚发力,与大地连接出现瞬间转换的关头——那原本只是细微的滞涩感,被放大了!
李明渊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石蛮旧力刚发、新力未生,心神因主动攻击而出现一丝分散的刹那,他眼中精光一闪。
他一直隐藏在身法中的、那无数细微的时空与引力扰动,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骤然发出了一个不协调的强音!
他并未动用庞大的混沌能量,而是将一股蕴含着“混沌失序”意境的意念,结合一丝时间加速,作用于石蛮脚下那片刚刚被地波震荡扰乱的区域。
在石蛮的感知中,他脚下那片原本坚实可靠的大地,仿佛突然变成了滑不溜手的冰面,并且时间流速诡异地加快了一瞬!
他全力发出的地波能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地基”变化和时序错乱,竟有少量失控地反冲回自身!
“什么?!”
石蛮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虽然凭借强大的实力瞬间稳住,但他那完美无瑕的“大地壁垒”姿态,终于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破绽——他的重心因为那瞬间的失控而微微偏后,与大地连接的光芒也出现了短暂的明暗闪烁!
“就是现在!”
李明渊动了!
他不再游走,身形如同鬼魅,将灵蝶舞催动到极致,并非直线冲击,而是划出一道蕴含道韵的弧线,瞬息间切入石蛮因重心后移而露出的中门空当!
他的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之上,不再是狂暴的混沌漩涡,而是一缕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灰色的气流——这是他将混沌意境高度压缩后形成的 “混沌破罡针” !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仿佛能破开万法、归于虚无的极致锋芒!
“小心了!”
李明渊低喝一声,指尖那缕灰色气流,如同热刀切入黄油,精准无比地点在了石蛮胸前岩石铠甲能量流转最核心、也因刚才的破绽而变得最脆弱的一个节点上!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传来。
那足以硬抗展叶境强者狂轰滥炸的岩石铠甲,在被灰色气流点中的瞬间,其上的土黄光芒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热油,瞬间黯淡、溃散!坚硬的岩石表面,以指尖落点为中心,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并非蛮力击碎,而是以混沌“分解万法、复归本源”的特性,从能量结构上,瓦解了这大地铠甲的防御!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透体而入,石蛮只觉得胸口一闷,周身与大地的连接被强行切断,那磅礴无尽的力量感瞬间消退。
他闷哼一声,壮硕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擂台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最终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低头看着胸前铠甲上那清晰的指印和裂痕,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随即又化为释然和钦佩。
他抬起头,看向已经收手而立、气息微喘但眼神清亮的李明渊,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而真诚:“多谢李同学手下留情!俺输了!心服口服!”
他清楚,方才那一指若是蕴含杀意,足以洞穿他的心脏。李明渊不仅破了他的绝对防御,更在最后关头收敛了力量。
整个万象竞武场,在经过一刹那的死寂之后,爆发出远比昨日更加热烈的哗然!
没有看到预想中混沌吞噬一切的狂暴场景,却见证了一场更加震撼人心的、以弱胜强、以巧破力的经典之战!
“赢……赢了?就这么赢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没看懂?”
“是混沌!但他用的方式……太诡异了!根本不是硬碰硬!”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破解了石蛮的大地律动?!这需要对力量何等精妙的掌控!”
高年级区域,那些之前还带着审视目光的学员,此刻脸色都变得无比严肃。
“此子……对混沌之力的运用,一夜之间,竟精进如斯!”
“他从一个只知道挥霍宝藏的稚童,开始变成一个懂得如何运用宝藏的……学徒了。威胁程度,飙升!”
雷坤周身雷光噼啪作响,战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好!这样才配做我的对手!”
洛璃周身的寒意更盛,她从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中,感受到了比昨日混沌漩涡更加本质的危险。
张横的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中的忌惮与杀意交织,几乎要化为实质。
李明渊站在擂台中央,微微平复着气息。虽然消耗远小于昨日,但极致微操对心神的负担同样不小。
他抬头,目光扫过看台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强者,最后与叶清音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对上一瞬。
他知道,这场“无声的调律之战”,仅仅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狂风暴雨,还在后面。而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驾驭万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