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以啊，陛下。”
“这样的小事不过是几具鸟妖的尸体怎么能动用溯影照妖镜呢？实在大材小用了。”雀妃连忙出声阻止。
“就算那些鸟妖的尸体真不是音音陷害娇娇的，那一定是其他妖，看不惯娇娇陷害的。”雀妃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一个劲地替女儿开脱，“只要陛下信任妾，臣妾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她们姐妹一个清白。”
“究竟是查明真相啊，还是让雀妃娘娘找到一个替罪羊呢？”虞音公主冷冷地打断她，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弧度，“你还要护你的女儿到何种境界？她如此嚣张跋扈，往本宫身上泼脏水，想必也有雀妃你的宠溺纵容吧！”
雀妃身体一颤，“陛下！妾尽心尽力伺候您那么多年。您…您难道就不愿意相信妾吗？”
她用力咬住下唇，瞬间渗出一点血珠，配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显凄楚，“若陛下执意不信……臣妾……臣妾愿意一头撞死在这殿上，以死明志！
“呵，”虞音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嗤笑，“大家都是修炼有成的妖怪，区区撞柱，能死得了谁？雀妃娘娘还是省省这苦肉计吧，白白惹妖笑话。”
她的话语冰冷无情，瞬间击碎了雀妃营造的悲情氛围。
“更何况这怎么是小事呢？师厌统领，你说对吧？”虞音的目光落在一旁自始至终沉默伫立、身着玄色甲胄的禁军统领师厌身上。
被点名的师厌微微抬首，深邃的目光迎向虞音，又迅速转向高踞御座的帝王。
他抱拳行礼，声音低沉平稳，“陛下，此事牵连两位公主殿下，皆是陛下的心头至宝，骨肉情深。无论真相如何，其影响已震动妖都，绝非雀妃娘娘口中的小事。”
他无视了雀妃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继续道：“溯影照妖镜能追溯本源，照见前尘，乃宫中至宝。臣以为，此刻动用此镜，正得其时。唯有此镜之光，方能穿透迷雾，照见那鸟妖尸骸之上的最后气息与因果牵连，令真相无所遁形。”
“陛下……”雀妃还想说些什么。
虞狮挥手阻止了，“朕意已决。”
雀妃脸上露出了事情败露的灰白。
……
溯影照妖镜被八位妖力深厚的祭司，从妖族禁地深处请出。
那是一面巨大的、边缘缠绕着古老藤蔓状符文的青铜古镜，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凝固的深潭，氤氲着混沌的光泽，散发着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洞穿时光的苍茫气息。
移驾娇娇公主府的路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皇家仪仗威严肃穆，妖皇虞狮的轿辇在前，其后是虞音的步辇，再后便是被妖卫严密看押、面无血色的虞娇娇和强作镇定的雀妃。
无数妖民被这惊天动地的阵仗惊动，远远地簇拥观望。
师厌早已率队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府邸前，数十具鸟族少女惨白干瘪的尸身被整齐排列，无声地控诉着骇人的罪恶。
“请圣器！”为首的祭司声音洪亮，穿透云霄。
八位祭司同时将妖力注入镜身古老的符文。
刹那间，那混沌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波动起来！
无数道的光线自镜面射出，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一部分精准地笼罩住地上的尸骸，另一部分则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向公主府深处！
镜面光芒大盛！
一幕幕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投射在虚空之中，映照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妖眼中！
虞娇娇见状，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完了……娘亲，完了！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雀妃的脸色比女儿更加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绝望，但深处却燃烧着一股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
她猛地反手抓住虞娇娇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虞娇娇吃痛地叫了一声，雀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娇娇！听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说……一切皆是为娘指使你的！是你娘我逼你的！你记住了吗？”
“可那样……你会死的啊，娘亲！”虞娇娇泪流满面，恐惧地看着母亲。
“放心吧！”雀妃的眼神异常复杂，混杂着绝望、狠戾和一丝扭曲的母爱，“娘爬到这一步，不知面对了多少风雨，要是轻易就死了，娘那么多年的筹划又算什么呢？”
她用力捏了捏女儿的手，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娘只怕……不能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了。”
……
镜中清晰地映照出虞娇娇寝殿深处，有一个巨大的、以黑色晶石砌成的血池。
池中翻滚着粘稠、暗红的血液，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池壁上，凝固着层层叠叠、新旧交叠的暗褐色血垢！
无数鸟族的翎羽散落在池边，如同祭奠的残花。
时间回溯。
只见虞娇娇身着华丽的寝衣，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贪婪，正指挥着她的心腹妖卫，将一名名惊恐挣扎、被堵住嘴的年轻鸟族女妖强行拖拽到血池边！
她拿着明晃晃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割开她们纤细的脖颈或手腕！
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涌，被导引着注入那翻滚的血池！
女妖们绝望的眼神、徒劳的挣扎、生命迅速流逝的惨白面容……被镜子冷酷地、纤毫毕现地记录、放大！
而虞娇娇，就站在血池边，闭着眼，深深地呼吸着那浓郁的血腥气，脸上露出病态的满足与陶醉！
她甚至伸出手，任由温热的血珠溅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虞娇娇赤身裸体地浸泡在那翻滚的血池之中！
暗红的血液包裹着她玲珑的躯体，她脸上带着一种诡异至极的平静与享受。
她缓缓地用手掬起一捧鲜血，淋在自己脸上、颈间……口中还念念有词，血池中，隐约可见沉浮的、尚未完全融化的羽毛和残肢！虞娇娇的身上，开始浮现出淡淡的血色纹路！
“呕——！”
“天啊！！”
“魔鬼！她是魔鬼！”
“她居然用妖血沐浴！”
那翻滚的暗红血池、沉浮的羽毛残肢、女妖们的绝望眼神……无不冲击着所有围观者的神经。
围观的妖民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呕吐声和愤怒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