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手抓肉上桌时，大家更是眼睛都亮了 —— 大块的羊肉堆在盘子里，只撒了点盐和孜然，却鲜得能吃出草原的味道，用手抓着吃，满嘴都是羊油的香气，再配一口刚剥好的大蒜，解腻又提鲜。路哥端着啤酒罐，跟老周碰了一下：“这才叫吃肉！前几天露营的烤肉跟这个比，差远了！”
齐雨儿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面前的骨头堆了一小堆，小飞还在不停给她递纸巾、剥蒜，偶尔帮她夹一块没骨头的鸡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再点。” 小王女朋友看在眼里，偷偷跟小王挤了挤眼，两人都憋着笑。
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大家从新疆的美食聊到接下来的行程，从草原的风景聊到各自的家乡，笑声此起彼伏，连老板都忍不住过来凑趣：“你们是从内地来旅游的吧？明天可以去葡萄沟，现在的葡萄正甜！”
等大家放下筷子时，每个人都捧着肚子，直呼 “吃撑了”。桌上的盘子几乎都空了，连大盘鸡的汤汁都被皮带面蘸得干干净净。齐雨儿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是我来新疆吃得最爽的一顿！太美味了！”
走出餐馆时，太阳终于开始西沉，天边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小飞还记得齐雨儿刚才路过时看过的摊位，拉着她往刚才的摊位走，小王和女朋友跟在后面，故意放慢脚步，给两人留了点空间。
水果摊的红灯笼晃着暖光，青提、哈密瓜、无花果堆得像小山，沾着刚洒过的凉水，在暮色里泛着新鲜的光泽。小飞蹲在摊前，仔细挑着齐雨儿爱吃的无籽露，指尖轻轻捏着葡萄串，生怕碰掉颗果实：“老板，这个再给我称两斤，要甜的啊！”
齐雨儿站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还带着刚才吃饱饭的笑意。晚风卷着葡萄的甜香吹过来，刚吃撑的肚子也舒服了不少，正想跟小飞说 “少买点，吃不完”，身后就传来小王女朋友清脆的笑声。
“哟，小飞这体贴劲儿，真是没话说！” 小王女朋友挽着小王的胳膊，慢悠悠走过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圈，笑着打趣，“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这软乎乎的小弟弟，对雨儿姐这么上心，又是递纸巾又是夹菜，现在还专门买水果，这疼人劲儿，比小王强多了！”
小王故意装作委屈：“合着我平时对你不好？你想什么，哪怕是大半夜我不都带你去吃吗！”
“那能一样吗？” 小王女朋友拍了他一下，又转向小飞，眼神里满是调侃，“小飞啊，你这脸红的，都快赶上旁边的石榴了！跟姐说说，谈过几个女朋友啊？怎么还这么纯情？”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却又能让所有人听见，“不过你可小心点，雨儿姐看着温柔，说不定是情场高手呢，你这小纯情遇上她，怕是要栽进去，难走出来咯！”
这话本是玩笑，小王女朋友说完还哈哈笑了两声，连小王都跟着附和 “别吓唬小孩”。齐雨儿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这调侃有点过头，正想笑着反驳 “我哪是什么情场高手”，却瞥见小飞的反应 —— 他手里的葡萄串还悬在半空，刚才红到脖子根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原本慌乱的眼神突然定住，直直地盯着齐雨儿，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都不说。
02
空气里的笑声突然就停了。
小王女朋友脸上的笑容僵住，大概也没料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会让小飞有这么大反应。小王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打圆场，却不知道该开口。
齐雨儿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了。她看着小飞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和羞涩，反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疑惑和探究，像是在确认什么。“小飞，你别听她瞎说，” 齐雨儿赶紧解释，语气里带着点慌乱，“她就是随口开玩笑的，我哪是什么情场高手，你别当真。”
可小飞没说话，还是盯着她，眼神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 —— 有疑惑，有茫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刚才挑葡萄时的温柔和局促不见了，整个人都透着股僵硬，连手里的葡萄串都忘了递给老板。
水果摊老板还在笑着问：“小伙子，这葡萄还要吗？再给你便宜点！”
没人应声。
晚风好像突然凉了下来，刚才还飘着的葡萄甜香，此刻也显得有些尴尬。小王女朋友拉了拉小王的袖子，小声嘀咕：“我就是随口一说，他怎么还当真了……” 小王皱着眉，想开口打圆场，却被小飞的眼神堵了回去 —— 那眼神太认真，不像在闹脾气，反而像在确认一个让他不安的答案。
齐雨儿看着小飞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点发慌。她知道自己在感情里不算 “情场高手”，和汪凯结婚后一直安安稳稳，只是遇到了朝阳，再没其他什么复杂的感情经历，可小飞不知道这些。刚才那句玩笑，在他听来，会不会变成另一种意思？会不会觉得自己之前的亲近，都是 “情场高手” 的套路？
03
“小飞，” 齐雨儿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伸手想碰他的胳膊，“真的是玩笑，你别多想。”
小飞终于有了反应，却不是说话，而是轻轻避开了她的手，然后把手里的葡萄串递给老板，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不用了，称这些就行。”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带着点刻意的疏离，连头都没再看齐雨儿一眼。
老板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称好葡萄，递过来时还尴尬地笑了笑。小飞接过袋子，塞给齐雨儿，然后转身就往前面走，脚步快得有点仓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齐雨儿捏着冰凉的葡萄袋，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歉意的小王女朋友，心里又好气又无奈。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氛围，就因为一句随口的玩笑，突然变得冷冰冰的，连晚风都好像带着股涩味。
小王女朋友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道歉：“雨儿，对不起啊，我就是跟他开玩笑，没想着他会当真……”
“没事，” 齐雨儿叹了口气，看着小飞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年纪小，可能没听过这种玩笑，我去跟他说说。” 说完，她拎着葡萄袋，快步追了上去，只留下小王和女朋友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前面的小飞走得很快，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落在地上。齐雨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刚才那阵诡异的气氛，好像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道小小的缝，而这道缝，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补上。
往酒店走的路上，刚才的尴尬还没完全散去，连晚风都好像比之前凉了些。齐雨儿攥着手里的水果袋，看了眼走在旁边沉默的小飞，又瞥了眼身后刻意放慢脚步的小王和女朋友，忽然停下脚步，笑着开口：“前面有家超市，要不要再买点酒回去？晚上凉快，正好聊聊天。”
小王眼睛一亮，立刻接话：“好啊！我正觉得刚才没喝够呢！” 他太清楚现在的处境 —— 要是这尴尬没解开，后面几天的旅程肯定要受影响，齐雨儿这话正好给了台阶，他赶紧拉着女朋友往超市走，“你们等我会儿，我去挑几罐啤酒！”
小飞站在原地没出声，只是看着齐雨儿，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局促。齐雨儿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水果，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也去帮帮忙，小王一个人拿不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你爱喝的饮料。”
小飞 “嗯” 了一声，脚步慢慢挪向超市，背影看着比刚才放松了些。齐雨儿看着他走进超市的门，才松了口气 —— 刚才小王女朋友那句 “情场高手” 确实冒失，好在现在有机会慢慢解释，总不能让这小插曲影响了整个旅行。
没一会儿，两人就拎着袋子出来了 —— 小王抱了两箱啤酒，小飞手里还多了瓶果汁，是齐雨儿平时爱喝的橙子味。四人并肩往酒店走，小王故意找些轻松的话题聊，说刚才吃饭时老板推荐的葡萄沟有多好玩，说吐鲁番的夜市凌晨还有烤串，气氛渐渐回暖了些。
04
回到房间，小王放下啤酒就往自己房间跑：“我去把桌子搬来，咱们凑在一起喝！” 没过两分钟，他就扛着一张折叠桌过来，和齐雨儿房间的小桌拼在一起，刚好能坐下四个人。小飞默默打开啤酒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轮到齐雨儿时，还特意多倒了一杯果汁，动作自然得像之前一样。
“来，先喝一口！” 小王端起酒杯，率先打破沉默，“刚才那事儿就是个误会，我女朋友嘴快，你俩别往心里去！咱们出来玩，图的就是开心，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
小王女朋友也赶紧举起杯子，对着小飞不好意思地笑：“小飞弟弟，对不起啊，姐刚才就是随口瞎说，雨儿根本不是什么‘情场高手’，她跟她老公可恩爱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
齐雨儿也跟着笑，端起杯子和小飞碰一下：“听见没？就是玩笑话，我跟汪凯结婚好几年了，哪是什么情场高手？你可别被她带偏了。”
小飞看着她，嘴角慢慢勾了点弧度，刚才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脸颊又有点泛红，却还是小声说了句：“我知道…… 刚才就是有点懵。” 他端起酒杯喝了口啤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补充，“我也不是生气，就是……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事没事！” 小王赶紧打圆场，说起了自己的糗事，“要我说，纯情才好！不像我，以前追我女朋友的时候，还在她楼下等了三小时，结果人家早就从另一个门走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丢人！”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小王女朋友更是笑得直拍桌子，索性也 “自爆”：“他还有更丢人的！上次跟我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吓得喊妈，下来之后腿都软了，还嘴硬说自己是故意喊的，转头就吐了自己一身！”
房间里的笑声越来越大，之前的诡异气氛彻底散了。小飞也跟着聊起天，说自己上学时帮同学递情书，结果递错了人，闹得全班都知道。
啤酒一罐接一罐空下去，话题从糗事聊到上学时的趣事，从旅行聊到工作，越聊越投机。小飞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默，偶尔还会跟小王开玩笑，说起齐雨儿刚才吃撑了揉肚子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齐雨儿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手里握着温热的果汁杯，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旅行里的小插曲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有人愿意给台阶，有人愿意解误会，就像现在这样，围着一张小桌子，喝着酒聊着天，所有的尴尬和别扭，都在笑声里慢慢化了。
“果然没什么误会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小王喝得满脸通红，拍着小飞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等回了丁市，哥请你吃火锅！”
小飞笑着点头，眼里的局促彻底没了，看向齐雨儿的时候，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啤酒罐在拼起来的桌子上摆了一圈，窗外的夜色已经深到浓稠，连远处的路灯都变得模糊。小王和女朋友打着哈欠站起来，脚步都有些发飘：“不行了不行了，喝不动了，再喝明天就起不来去葡萄沟了！”
小王女朋友也揉着眼睛，对着齐雨儿和小飞笑：“今天多亏了这顿酒，不然我还得内疚呢！你们也早点休息，别聊太晚。”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房间，关门时小王还不忘回头喊：“记得锁门啊！”
门 “咔嗒” 一声关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轻响和空气中未散的啤酒味。齐雨儿伸了个懒腰，揉着有点发沉的脑袋，转身走向行李箱：“得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她蹲在箱子前翻找睡衣，指尖刚碰到柔软的布料，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带着点啤酒的淡香，又混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
齐雨儿的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睡衣也忘了拿出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飞就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轻轻扫过她的后颈，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小飞？” 齐雨儿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紧，“怎么了？还有事吗？”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