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晓震撼到失言。
“爸...”
万肇淡淡一笑，“我们一起。你为这个家考虑，是个好的，但不论结果如何，你妈妈都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不能轻易把她托付给任何人。”
“至于万子铭...”
他脸色淡下来，“你愿意为他努力，算那小白眼狼有福气，不过他要是依然不识趣，你也就此放弃吧，不用太给他脸。”
这意思，周黎晓听明白了。
他们俩合作一把，只不过万肇向着袁玉珠，她向着万子铭。
不管最后如何，袁玉珠跟万子铭的关系能不能缓和，至少后果有两个人来承担，不至于让她两头难做。
周黎晓最开始，不过也就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时试探过万肇，所以不对他报以期望了，想着自己努力一把。
现在他愿意配合了，当然最好不过。
“好！一言为定。”
她面露喜色，说完想了想，说干就干。
“那就先从，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开始！爸，妈有什么忌口的......”
*
离周黎晓开学没几天了。
万肇也不耽搁时间，第二天就亲自去了趟万子铭住的小四合院。
他突然驾临，院子里的人纷纷吃了一惊。
“万先生！”
“先生...”
院子里的大汉毕恭毕敬打招呼，屋里正打牌的几个也连忙丢下牌跑出来迎接。
四五个人挨个儿站成一排，一个个儿五大三粗，小院子都显得逼仄了些。
万肇淡淡嗯了声，径自朝北堂屋走去，前脚刚迈上台阶，帘子就自内掀起。
阿达立在门栏内，替他挑高帘子，并低头见礼：
“先生！”
“嗯，辛苦了。”
万肇和颜悦色对着他勾了下唇，抬脚迈进堂屋。
阿达嘿嘿一笑，回头看了眼万子铭，放下帘子出去了。
万子铭坐在轮椅上，正看一本书。
他那么孤傲暴躁的性子，偏偏爱极了看书，大概是因为腿脚不便，不能像别人一样到处忙活，所以才多了这么个爱好。
万肇用脚踢了下凳子，隔着离他三步远的距离坐下来，淡淡打量他一眼，慢吞吞掏出烟盒儿咬了支烟。
父子俩共处一室，却疏离陌生像是待客。
烟味儿在屋子里萦绕。
万子铭皱紧眉，合上书，冷冷盯向他。
万肇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这才叼着烟开口：
“看你也闲着，准备准备，跟我走一趟。”
“干什么？”
“你姐要跟你吃饭，指使我来接你。”万肇说。
万子铭眼神一沉，“你骗鬼呢？”
周黎晓要跟他吃饭，自己会过来，还能指使万肇亲自来接他？
万子铭略一思索，想到什么，紧接着嗤笑一声，言辞讽刺：
“怎么，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跟那女人吃饭，所以连提都不提她。”
“差不多行了。”
万肇冷下脸，抬手夹住烟，“你姐姐好不容易才回家，你就让她省省心，一家人坐一起吃顿团圆饭，好好补偿她这些年的缺失。”
他顿了顿，又说，“就当是为了你姐。”
万子铭笑了，笑的讽刺。
“补偿她？需要补偿她的是你们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待她别提多好，我不需要补偿她任何。”
“怎么不需要？”
万子铭冷笑挑眉，不屑一顾。
万肇厉声，“我们是一家人，你要非得算的这么清，那就别怪我给你细掰了。”
万子铭冷眼不语。
万肇将烟掷在脚下，用力踩灭。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出生，差点搞得一尸两命，我一边忙着接手帮派，一边还要分心照顾你跟你妈，囡囡我早就接回来了！”
万子铭不服气的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吼道：
“你再说一遍！？你敢把账算我头上？！”
简直可笑！
万肇运了口气，“是，你妈不小心才把你摔出来，你是个婴儿你何其无辜，可你三岁之前动不动就要死，老子在你身上砸了多少心血，才把你给养活！”
万子铭攥紧轮椅扶手，怒吼一声：
“那你让我死了好了！谁稀罕你救我！”
“别逼老子扇你！”
“来啊！”
万肇看着这个白眼儿狼，牙根儿差点没咬碎。
他深深运了口气，深沉眼眸里掩不住失望和冷漠：
“...万子铭，你小的时候不懂事，我不怪你，可你长大了还这么跟一个精神病母亲斤斤计较，我真恨不能掐死你了事。”
万子铭死死瞪着他，呼吸又重又乱。
万肇说：“是，我对不起你姐姐，我照顾不好你妈也教不好你！当年帮派里的蛀虫好不容易才都揪干净，我安排好一切，陪你妈好不容易才回国探亲。”
“我发现她被人冒名顶替，正要去接她，你就出事儿！”
“万子铭，你要是听我的话，不跟我对着干，老实待在那间别墅里上课，有吃有穿有人伺候！你怎么可能会被车撞？！”
“但凡你听话，你就不可能被人暗害！”
万肇语含怒色：“我告诉你，我为了你，放弃了你姐。为了给你这双腿报仇，老子在外面过的血雨腥风，一斗就是三年！”
他怒火飙升，指着万子铭鼻子：
“也是你，要死要活的闹，大的疯小的也跟着发疯！为了保你这条小命，我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管别人！”
“你现在说，全是我的错，全是你妈的错？！”
“你没错，你真可怜啊，别人都对不住你都欠你的，都活该被你记恨一辈子！你怎么就托生成我万肇的儿子，真是委屈你了！！”
万子铭长这么大，被他怒喝训斥，并不是头一次。
但被万肇这么声声指责，说‘你也有错，是因为你，你根本就不无辜’，还真真是头一次。
他听完，气的眼红耳赤，瘦弱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都在哆嗦。
但竟然，一个字都无从辩解。
的确，这么一听，他的确也不无辜。
至少他的确曾经故意给万肇添了很多乱，故意看他焦头烂额，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
如果非要说，是他拖住了万肇，让他抽不出心力来管周黎晓。
那么好，他的确是一部分原因。
万肇发完火，转头朝院子外吼：
“阿达！”
父子俩在屋里争吵，院子里的一排人默声听着，纷纷不敢闹出动静。
听见先生喊阿达进去，几人纷纷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阿达匆匆跑上台阶，掀帘子往里探头。
“先生？”
“把他弄车上！”
万肇撂下冰冷命令，起身便先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