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乐瑶听见投票的提议，立马就将右手举得老高，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我投静姝姐姐！”
她往前凑了凑，脸上满是认真：“上次我淋了雨发烧，半夜渴得厉害，是静姝姐姐披了衣裳爬起来，在小厨房里给我煮姜茶——那姜茶熬得刚好，不辣也不淡，可细心了！静姝姐姐，你投谁啊？”说罢，她特意朝静姝眨了眨眼，眼底的维护之意藏都藏不住。
静姝握着栗子糕的手顿了顿，她的目光先掠过乐瑶，见对方正睁着眼睛期待地望着自己，又缓缓移到云影身上，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笃定：“我投云影……”
乐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小嘴微微嘟起：“那好吧！那诗音姐姐你呢？”
“我想投绯颜姐姐……”柳诗音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话刚出口，忽然想起绯颜已经说过她不行了，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连忙慌乱地补充：“我、我就是觉得……绯颜姐姐对我一直很好……”
“傻丫头，跟姐姐还这么客气。”绯颜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亲昵又带着几分无奈，“我虽没时间，但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你。云影性子稳当，做事又细致，比我更适合留在你身边照顾日常，姐姐投她一票！”
锦娘妈妈端坐在主位，闻言笑着点头：“我也投云影。这孩子沉静懂事，做事从不毛躁，诗音你性子柔，遇事容易慌，有她在身边帮衬着，我也放心。”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影身上，她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神，听见众人的话，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其实静姝比我更细心，她知道诗音怕苦，每次熬药都会记得加一勺蜂蜜；我性子沉闷，不善言辞，怕有时候跟不上诗音想说话的兴致，倒是觉得静姝更合适。”
话音落下，暖阁里又静了静，只有炭炉里偶尔传来“噼啪”的轻响。乐瑶先忍不住探了探脑袋，眉头微微皱起，伸出手，掰着手指：“静姝姐姐两票，云影姐姐两票……不对，锦娘妈妈也投了云影姐姐，那就是三票！诗音姐姐那票不算……那是不是就是云影姐姐了？”
锦娘妈妈放下茶杯，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云影身上，缓缓点头：“按票数算，确实是云影得票最多。”说着，她的语气变得郑重：“云影，大家的选择都摆在这儿。你性子沉静稳妥，往后便由你留在侯府，陪在诗音身边吧？”
云影望着柳诗音，眼底满是真诚，语气恳切：“诗音，若是你不嫌弃我性子闷，不善言辞，我便留在你身边，以后咱们姐妹相互照应，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
“我怎么会嫌弃！”柳诗音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欣喜，“云影姐姐，有你在我可安心了！往后有你在身边提点我、照顾我，再好不过了！”
乐瑶也凑过来，一手挽着静姝的胳膊，一手拉着云影的衣袖，笑得眉眼弯弯：“虽然说我投了静姝姐姐，但是云影姐姐也超级棒！以后咱们可以常来侯府看你们，一起蹭……蹭厨房的糕点吃！侯府的糕点那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静姝笑着点头：“那云影姐姐，诗音就拜托你多照看了。咱们姐妹不用客气，往后她有任何需要，随时派人知会我一声，我立马就过来。”
绯颜握着柳诗音的另一只手，眼底满是欣慰，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这样就最好了！咱们姐妹，只要都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云影，往后诗音就交给你了，有难处随时跟姐姐说，姐姐一定帮你。”
柳诗音望着眼前的众人，笑着起身，语气轻快：“眼看就到正午了，大家就都留下来吃顿饭！我这就让厨房做几道你们爱吃的菜！”
锦娘妈妈笑着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催促：“饭就不吃了，你还得去书房给侯爷回个话呢，他一早便问起丫鬟的事，怕是等急了。云影，你先随我们回雅韵坊收拾行李，午后搬来侯府。”
“我也去帮忙！”乐瑶立刻举手，蹦蹦跳跳地说，“云影姐姐的书箱沉，我力气大，能帮着拎！等收拾完，我过几日再来看诗音姐姐，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留好吃的！”
柳诗音送众人出门，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的雪景里——乐瑶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藕节似的胳膊挥舞着，偶尔还会弯腰去接飘落的雪花；静姝看着乐瑶跑远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锦娘妈妈她们道：“锦娘妈妈，我先去跟着乐瑶，那孩子毛手毛脚的，雪地里跑太快，免得她摔着受伤。”
说罢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棉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那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庭院的拐角。
锦娘妈妈握着云影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上那只褪了色的银镯，镯子上刻着的缠枝莲纹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几乎要看不真切，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影丫头，你心里……是不是不愿意……？”
云影垂眸看着地上被雪覆盖的残花，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锦娘妈妈说笑了，我没有不愿意。”
锦娘妈妈叹了口气，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目光复杂地望着她，带着心疼与期许：“你这孩子，总是这般懂事，什么苦都自己咽，什么委屈都藏在心里。可你……你是从宫里出来的女官，骨子里带着的那份沉稳和见识，可不是寻常丫鬟能比的。如今留在诗音身边做个贴身丫鬟，确实是委屈你了。”
绯颜也看向云影，眼神中带着敬佩：“可不是嘛！云影姐姐这般通透，心思缜密，诗音性子柔，没什么心机，在侯府这样的地方，有你在身边照料提点，我们也都放心。”
云影闻言，眉眼弯了弯，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暖意：“能陪在诗音身边，帮衬着她，是我自己愿意的。再说了，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太见外了。”
直到几人的身影拐过月亮门，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柳诗音才转身回了暖阁。炭火依旧旺着，赤红的炭块还在燃烧，暖阁里的温度丝毫未减，依旧暖意融融。她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披风上绣着细密的兰草纹，触感柔软顺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去书房找慕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