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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斯坦望着谷内燃烧的火墙,耳边回响着王令,但威尔斯和前锋部队的生死安危让他内心如焚。他紧紧握住长枪,看着火势稍有减弱的迹象,终于下定决心。

火墙之外,浓烟翻滚,热浪扑面而来。我握紧长枪,目光穿透烟幕,只见谷内人影晃动,惨呼声断续传来。一名亲兵倒下,盾阵裂开一道缺口,叛军弓手立即压上,箭矢如雨倾泻。威尔斯持剑而立,剑身染血,背靠残岩,身边仅余十余人。他们已无退路。

我身后,五百精骑列阵如铁,枪尖映着火光,寒芒森然。传令兵带来的诏令犹在耳畔:“止于谷口,不得深入。”可眼前之局,非战即亡。若不突入,威尔斯必死,整支前锋将化为焦骨。

“准备火矢。”我低声道。

副将策马靠近,声音微颤:“崖顶敌军未乱,视野不清,强攻恐损兵过重。”

我未回头,只将枪尖指向火幕:“点火。”

刹那间,数百支火矢腾空而起,尾曳烈焰,划破浓烟,直扑崖顶。矢雨落下,引燃干藤与残油,火势骤然蔓延。叛军阵中传来惊呼,弓手纷纷后退,射界出现空隙。我抬手,重骑压上,铁蹄踏地,声如闷雷。

一支火矢斜落谷中,击中一具尸体旁的残旗。那旗面本已焦黑,此刻再度燃起,断痕横贯旗面,在烈焰中扭曲如活物。我未多看,只盯着威尔斯所在之处——火势稍弱,缺口将合。

“列阵。”我策马向前,“随我入谷。”

一名骑兵勒马挡在我前:“王令在先,深入者斩。”

我握枪之手青筋暴起,枪尖垂地,发出一声轻响。“若今日弃袍泽于火中,明日谁愿随我赴战?”

他未再言,退至一旁。

我抬枪,战马长嘶,前蹄扬起。枪尖挑开燃烧横木,火星四溅。我率领百骑如猛虎般冲入火幕,炽热的浪涛如猛兽般扑面而来,铠甲被烤得滚烫,仿佛要融化一般。叛军还未反应过来,我已如鬼魅般连挑三人,枪锋如闪电般直逼威尔斯面前最后一名敌将。

他见我,瞳孔微缩,嘴唇微动,终未出声。反手将一物塞入怀中,握剑而立。我策马至其侧,枪尖横扫,逼退围攻者。两人背靠,余部聚拢,残阵重合。

“你来得迟。”他喘息道。

“火墙未破,马不敢进。”我回。

崖顶火势渐弱,叛军重整阵型,弓手再度列阵。我知时间无多,抬枪指向高处:“压制箭楼。”

骑兵分队仰射,火矢再起,数名弓手被钉于岩壁。指挥官举旗欲令反击,我已策马突进,长枪脱手掷出,贯穿其胸,尸体翻落崖下。箭楼失序,火力顿衰。

威尔斯趁势率残部反扑,剑光闪处,敌军溃散。两军合流,叛军腹背受敌,阵型大乱。我拾起长枪,策马直逼崖顶通道。一名敌将持斧拦路,斧刃劈向马首。我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其颈,骨裂声闷响,人仰斧落。

前方,叛乱首领立于高岩,黑袍猎猎,手中长刀未出鞘。他俯视战场,目光扫过威尔斯,又落在我身上。片刻,他抬手,残旗挥动,叛军开始后撤。未战,先退。

“追。”威尔斯低语。

我未动。

“为何不追?”

“火未熄,道未清。”我指向谷道深处,“火油尚存,若诱我深入,再燃火墙,反为所困。”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终未再言。

我下令骑兵列阵谷口,清点伤亡。三十七人战死,二十三人重伤,战马折损过半。威尔斯部仅存九人,皆带伤。我命人收殓尸体,火矢余烬仍在岩缝中闪烁,一缕黑烟自残旗下升起,缠绕不散。

副将趋前:“首领退走时,似有伏兵未动。”

我望向北侧裂谷,岩壁幽深,无动静。但风自谷中吹来,带着一丝铁锈味。非血,是旧兵器久置之气。

“派斥候。”我说,“不得入谷,只察风向与足痕。”

他领命而去。

片刻,一名骑兵奔来:“北谷入口有新足迹,朝东而去,约百人规模,未着重甲。”

我握紧枪柄。南线贵族未动,北路却现流兵,非溃散之状,行军有序。这些北路出现的流兵行动有序,显然不是叛军残部,他们的出现背后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威尔斯走至我旁,声音低沉:“你违令突入,王若问责,如何自处?”

“战时军令,以存亡为先。”我答,“若王斩我,我无怨。”

他盯着我,良久,忽道:“那地图……并非寻常之物。**这张地图并非寻常之物,它与地脉有着神秘的联系,似乎隐藏着关于这片土地的重大秘密。**火势未起时,已先发烫。我知你不信,但此地——”他指向脚下,“本就不该存在。”

我沉默。古道、密图、地火自燃,皆非常理。但此刻非论玄机之时。

“你将地图带出。”我说。

“已毁。”他摇头,“烧于火中。”

我未信,却未追问。忠诚者不必多疑,疑则乱军。

远处,神殿方向传来号角声,短促两响——是哈维尔的密令信号。非总攻,非撤军,是封锁令。南线通道已闭,无人可出入。

威尔斯听到,神色微变,随即恢复。

“王在观战。”我说。

“自然。”他冷笑,“他从不错过任何棋局。”

我望向神殿方向,火光映天,却不见人影。葛温未出殿,火流却自行西涌,似有意志穿行其间。上一章火影中,南线贵族之影黑气攀颈,威尔斯剑尖偏移,两影之间黑丝若连。此非幻象,是初火之眼所见真实。

可为何,火流不再映照此刻?

我正思忖,风忽止。谷中火势骤弱,残烟垂地,如被无形之物压制。威尔斯猛然抬头,手按剑柄。

“有异。”

我抬手,骑兵噤声。

静。

连火炭爆裂之声也消失了。

风自北谷缓缓吹回,带着一丝低语,非人声,非风声,似石中空响。我握枪之手微微出汗,铠甲缝隙间寒意渗入。

副将低声:“斥候未归。”

我点头。

“派第二队。”

他刚欲令下,北谷深处传来脚步声——整齐,沉重,非溃兵,非斥候,是列阵行军。

我抬枪,骑兵列盾。

脚步声止于谷口百步外。一人走出,披灰袍,面覆铁片,手持断矛。他立于焦土之上,不动,不语。

“何人?”我喝问。

他未答,只将断矛插入地面。矛尾触地刹那,地面微震,火矢余烬竟逐一熄灭,如被无形之口吞噬。

威尔斯后退半步,撞上我肩甲。

灰袍人缓缓抬头,铁片下无眼,无鼻,唯有一道细缝,如刀割开的皮肉。他开口,声如石磨相擦:“火将熄。”

我举枪:“来者何意?”

他未动,只从怀中取出一枚铜扣,四纹交叠,与信使内衬之物一模一样。他将其置于矛旁,退后三步,隐入黑暗。

骑兵无人敢动。

**我盯着那枚奇怪的铜扣,纹路与之前在战场上听闻的某种特殊标记相符,边缘有刮痕,像是经历过火中熔炼又冷却的痕迹。**它本不该存在,因那信使已死于火墙之内,尸骨无存。

威尔斯突然伸手,欲取铜扣。

我拦住他:“不可。”

他僵住。

“此物非信物,是标记。”我说,“谁留下它,谁就能寻到此处。”

风再起,吹动残旗。灰袍人消失之处,地面留下一行湿痕,非水,非血,是某种粘液,在焦土上缓缓蠕动,流向谷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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