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安排好西南谷口的后续事宜后,一夜辗转难眠。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处营地的我,也遭遇了诡异之事。**夜风穿过营帐缝隙,吹熄了案头最后一根蜡烛。火苗垂死挣扎般跳动了一下,将我的影子投在身后挂着的铠甲上——那件曾随我深入遗迹、沾染过古龙邪气的金甲,此刻在微光中泛着冷铁般的幽光。我未去重新点燃烛火,只是静坐良久,右手无意识地抚过右臂内侧。
皮肤之下,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隐隐发烫,像有熔岩在血脉里缓缓爬行。
这不是旧伤复发。这是回应。
我猛地站起,皮甲摩擦发出沉闷声响。亲卫在帐外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添火,我只道:“备马,点三十精锐,随我回遗迹。”
他迟疑:“大人,封印已立碑封锁,非神授不得入……”
“现在,就是神授。”我打断他,抓起长枪,枪尖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队伍在子时出发。月隐云后,山道漆黑如墨,唯有马蹄踏碎枯枝的声音规律响起。越接近遗迹,空气越沉重,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行至半途,我勒马停驻,将长枪插入道中石缝。枪柄震颤,持续三息不止。
地脉在动。
我摘下头盔,任冷风刮过额头。这震动频率我认得——与封印仪式完成前那场天象异变完全一致。当时乌云压顶,邪气自地底喷涌,如今虽无声无息,却更为可怖:它在悄然复苏,而非爆发。
“继续前进。”我翻身上马,铠甲内衬的裂痕已开始渗血,湿黏地贴在皮肤上,但我毫无痛感,只觉一股低频嗡鸣自胸甲深处传来,仿佛金属在回应某种地底的呼唤。
遗迹石门依旧紧闭,碑文“非神授不得入”在夜色中泛着青灰光泽。我上前一步,掌心贴上冰冷石面。刹那间,嗡鸣加剧,胸甲与石门之间竟生出微弱共鸣,如同两块磁石相互牵引。
门缝里,逸出一缕极淡的黑雾,触之即散,却让我鼻腔瞬间麻木,像是吸入了腐烂的骨髓。
我挥手命人后退,独自踏入通道。
火把刚点燃便骤然缩成蓝焰,继而熄灭。第二支、第三支皆是如此。士兵们开始低声喘息,有人抱头蹲下,喃喃说着听不清的呓语。我认得这是邪气侵蚀心智的征兆,曾在古龙战争中见过太多战士因此发狂,自刎于阵前。
“盾阵!”我低喝,“背靠背,闭目静息!默诵哈维尔所传之语——‘心如磐石,魂守中庭’!”
他们依令而行。我独自持枪前行,靴底踩在石阶上,每一步都像陷入粘稠液体。越往深处,墙壁上的符文越是鲜活,原本刻死的古龙文字竟有了细微起伏,如同呼吸。
我停在主封印室前。
地面中央的封印阵完好无损,初火残焰仍嵌于阵眼,光芒微弱却稳定。可就在阵心左侧,一道裂痕自石缝蔓延而出,长约三尺,细如蛛丝,却不断渗出极淡的黑气。那气体不散,反而在空中凝成模糊轮廓——一张人脸,双目紧闭,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我举枪,枪尖轻触墙上最近一道符文。
符文脉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它真的在“呼吸”。
我后退半步,冷汗滑落脊背。这封印不是被动压制,而是活的。它在与某种存在对抗,而今力竭,开始崩解。
“大人!”一名亲卫踉跄追来,“外面……外面的马匹全都跪下了!它们不肯站起来,只是盯着这门,像是……像是在跪拜!”
我没有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那道裂缝。黑气仍在溢出,速度极慢,却持续不断。若无人察觉,三日之内,此地将再成禁地;七日之后,邪气必破封而出。
我转身下令:“封锁入口,立双重岗哨。任何人擅入者,格杀勿论。”
亲卫领命而去。我独自留在封印室,从怀中取出一块石板与凿刀。石板以密文刻录现状:地脉震频、符文活性、裂缝扩张速率、邪气浓度。每一笔都刻得极深,以防损毁。
最后,我停顿片刻,在石板背面,用无人知晓的古语刻下一行小字:
“它在听。”
凿毕,我将石板封入铅匣,唤来最可靠的信使。
“此物必须送达王宫。”我盯着他的眼睛,“只能交给葛温本人。若途中遭劫,宁可毁匣,不可失物。”
他肃然接令,转身离去。
我立于遗迹深处,听着远处石门缓缓闭合的轰鸣。最后一丝火光熄灭前,我瞥见岩壁上的倒影——我的双眼,在黑暗中竟短暂浮现竖瞳,随即恢复正常。
我未动。
风从裂缝中吹来,带着远古的低语。
枪尖滴落一滴血,落在封印阵边缘,瞬间被吸入裂缝,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