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孔宣笑吟吟地走到铁匠身边：“道友，师尊让我带句话，从现在起，谁敢破坏地仙界，格杀勿论！”
铁匠云中子沉默片刻，盯着孔宣看，却见他神情清澈，毫无迷糊之意。
“孔道友此行，是为了找我?”
孔宣摇头：“并非单独寻你，而是找你与如来!”他目光投向远方，“菩提道友行踪不定，难以寻觅，只能借如来之面传达消息。”
“巧了，西游之事尚未结束。”
“既然如此，我便一同参与其中。”
云中子愣住：“圣人对此有何交代?”
孔宣缓缓回忆，郑重说道：“地仙界，或许是我等踏足更高境界的关键所在。”
啊？
云中子满脸疑惑：“西游完结之后，不应回归洪荒世界争夺那鸿蒙紫气吗？”
“为何圣人会说，这里是我们的机缘?”
“这般说法，未免过于惊人。”
这地仙界连一位圣人都无法承载，怎可能成为众多准圣证道的契机？
想想都觉得荒谬。
孔宣低声补充：“不仅如此，圣人真正的意思，是不仅我等的机缘在此，连圣人自身的机缘，也在此地。”
倒吸一口冷气。
云中子此刻已无心西游，只想与孔宣彻夜长谈。
“我此行，本就是为了寻找如来。”
“因为，需要他协助寻找菩提。”
“圣人有话，须由如来代为传达。”
啊？
云中子心中一震。
这般安排，似乎有些不合常理。若诸圣已有决议，为何要孔宣前来传话？
菩提乃准提圣人化身。
有事，准提自可与菩提沟通，何必绕此远路？
显然，此事为太上与元始所定，有意避开西方二圣。
云中子身为阐教当代掌教弟子，心思转得极快，顿时悟出其中关节：“碧游宫！”
“三清圣人，是在碧游宫中设下大计！”
“唯有在那处，才不会担忧被他人窥探。”
“如此，才能解释一切。”
三清在碧游宫中定策，再由太上老君转达，通过菩提传达给准提。
云中子神色骤变：“这是在提防道祖鸿钧！”
孔宣仿佛看穿了云中子的想法：“贫道亦作如是观。”
这一刻，云中子脑海中浮现出牧野之战时，道祖鸿钧取出的四颗深红丹药。
他似有所悟。
孔宣语气平静：“西游，仍需继续。”
“但之前那等，羽翼与如来级别的冲突，不能再有。”
“从此之后，谁敢肆意破坏地仙界，便是与天道为敌。”
“我等圣人弟子，本就肩负维系天道之责。”
云中子用力点头：“善！”
地仙界中，竟藏有我等成圣的希望？
实在难以想象！这般一个衰败之地，到底隐藏了何种秘密，竟能让三清下达如此符诏。
显然，这份符诏乃是近日才传至太上老君手中，否则老君早已告知于他。
这也解释清楚了，为何孔宣道友会亲自出面。
更能看出，事情已经万分紧急。
换句话说，诸位圣人连片刻的等待都无法忍受了！
云中子断定，洪荒之中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故！他不再纠结于其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以后自会水落石出。当下最重要的是，配合西方教，完成这场西游大计。
只有如此，他们才有余力去争取那一线证道的机缘！
作为圣人弟子，最明白功德的分量。
西游之事，丝毫马虎不得！
再看洪荒世界，时光回溯至太上寻访通天之时。
通天沉思片刻，终于开口：“也罢，既然大师兄已察觉异样。”
“那我便直言了！”
“但此事不能只你我二人知晓，还得请元始与平心一道前来。”
太上略感惊讶：“是要召集盘古一脉齐聚么？”
“正是！”通天笑着拍手，“正是盘古一脉的大聚会！”
洪荒之中，带有盘古印记的四位大能，正是三清与平心。
三清代表着盘古元神所化，平心则是精血与躯体所化，皆是盘古正统。
待四位圣人聚齐，太上急切地问：“通天，如今可以说了吧，封神劫后，地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始也满脸疑惑。
其实，地仙界的消息，太上老君早已告知太上与元始。
但因那一日，诸圣尽皆陨落，连鸿钧也未能幸免，此事就此成为悬案。
本应一同陨落的太上老君，却因封神榜的特殊，得以留存于世。
只是关于那日陨落的记忆，彻底模糊，毫无头绪。
因此，这个谜团直到如今，仍未解开。
直至太上老君目睹地仙界狮驼国的空间壁垒，心生感应，这才引起太上的注意。
他隐隐觉得，这或许正是当年自己陨落的关键。
这才召集诸圣，召开此次会议。
通天直言不讳：“昔日，我与平心联手施展大法，将那地仙界移至我洪荒周围，确曾探查过那方世界天道之本源。”
太上与元始顿时精神一震。
地仙界原本本就是洪荒，天道威严无比。
若是当时探查，必然遭受天道反噬。
但如今的地仙界早已衰败不堪，承受不住一位圣人的力量。
而通天与平心皆是天道级的大能，要查看天道本源，自然轻而易举。
“我们所见的天道印记中，记载之事已经十分清楚。”
“鸿钧曾令诸圣服下陨圣丹，随后将他们驱逐出洪荒，命其于天外天开辟道场。”
“并有令，未经鸿钧许可，诸圣不得重返洪荒。”
太上与元始同时点头。
此点他们并不陌生。
圣人服下陨圣丹之后，元神虚空与天道割裂，只能成就混元，不再是真正的圣人。
天地间的规则自有其定数。一位未曾获得天道认可的混元圣人，无法存在于天道之下。原因何在？
修道者一路修行，所求即是超脱大道——倘若真有此可能。
每一次境界突破，修士的生命本质都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无论最初为何种族类，一旦达到大罗金仙，生命形态便会趋于一致。
再进一步，迈入准圣之境，便开始与天地法则融合，更接近“道”的本质。
若登临混元大罗金仙之境，则自身便成为“道”的一部分显现，其肉身也已化作法则的具象。
混元大罗金仙是一种境界，而圣人则是天道赋予的果位。
两者看似相近，实则不同。
天道无法容纳未得圣位的混元存在，因为这会干扰自身法则的正常运转。
若无法与天道合一，便会招致天罚，最终被彻底抹除。
鸿钧让失去圣位的诸位圣人前往天外天开辟小世界，实为一种庇护之举。
此举与太上、原始的理解相符，因此他们并未提出异议。
通天不急不缓地添上一言：“封神劫后，诸圣亲身参与其中，致使洪荒大地支离破碎。”
“之后鸿钧命诸圣重整洪荒，将破碎之地重聚为一处，那便是如今的地仙界。”
“哪怕洪荒已毁，地仙界已立，天道虽受损严重，仍能承载一位天道化身与六位圣人。”
太上与元始听罢，略显疑虑。
那地仙界的天道，又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衰微？
“鸿钧将诸圣元神自天道中剥离之后，天道迅速衰败，根本无力遏制。”
什么？！
太上与元始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元始急问：“难道鸿钧对地仙界动了手脚？”
“没有！”平心轻叹摇头，“他什么也没做。”
她语气淡然：“也无需做任何事。”
两人更觉困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通天耐心解释：“我等修士，自踏上修道之路起，便无时无刻不在汲取洪荒世界的灵气，从未停歇。”
“哪怕是大罗金仙与准圣这样的高阶修士，也难以摆脱这种依赖。”
“因此，每隔一段时日，洪荒必起杀劫，用以消弭因果，缓解天地的负担。”
太上与元始连连点头。
不错，龙汉劫、道魔之争、巫妖劫、封神劫，皆因如此。
“通常而言，此言无误。”
“但那是在没有圣人的情况下才成立。”
“我等皆为圣人，最知其中奥秘，因圣体早已法则化。”
“我等不仅不需汲取天地元气，反而能将其回馈洪荒。”
“我等一日所回馈的灵气，足以供给洪荒所有修士用上整整一年。”
“岁月流转，洪荒不但不会走向衰败，反而会愈加强健！”
“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意义所在！”
太上和元始神情骤变！
这些话……竟无懈可击！
非但无懈可击，而且句句属实！
但他们此前从未如此思考过。
一直以来，鸿钧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
每一步都跟随他的指引。
一方面，是因鸿钧言之有理；另一方面，则因他是天道级圣人中的巅峰存在，谁敢质疑？
却从未想过，这一切可能是错的！
通天的声音清冷如霜，在碧游宫中回荡：“圣人争斗，致使地仙界满目疮痍。”
“表面看去，地仙界已濒临毁灭。”
“可只要天道七圣尚在，重归繁荣，只是时间问题。”
“道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终于九。”
“地仙界之中，有七位天道圣人存在，仅凭此，地仙界便可迅速复兴。”
太上与元始心中泛起一阵彻骨寒意，这种感觉突如其来，似曾相识，仿佛曾经有人用同样方式，将他们置于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