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徐的,你带着静恩出去溜达溜达,我和苏阙有点事情要谈。”陈乾生一脸严肃地对徐羡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徐羡庭闻言,不紧不慢地从碗里抓起一把花生米,然后悠然自得地站起身来。他看了看陈乾生,又瞧了瞧坐在一旁满脸不情愿的陈靖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陈靖恩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有些不满,她撅起小嘴,嘟囔着:“我才不要跟他出去呢,我要和爸爸一起。”然而,陈乾生并没有理会儿子的抗议,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徐羡庭赶紧把陈靖恩带走。
徐羡庭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他顺手将那把花生米塞进嘴里,然后大步走到陈靖恩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似的,将她带出了房间。陈靖恩虽然满心不情愿,也只能在徐羡庭的淫威下乖乖就范。
看到两人离开,陈乾生这才端起桌上的酒杯,看着苏阙说道:“苏阙,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宿命,或者是命运,有很多人都愿意遵守,都想要打破,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很庆幸,我遵从了命运的安排,因为我遇到了我的夫人。并且能够与他相识相知,相爱相伴。”陈乾生仰头满饮一杯酒,声音沙哑,不知道是酒水太辣,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夫人。
苏阙并没有继续喝酒,而是轻轻地将凳子挪了挪,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扰到陈乾生的讲述。
陈乾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伸出右手,慢慢地解开了衣领处的一颗纽扣。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面拉出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系着一块小小的平安锁。这块平安锁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表面的光泽已经被岁月磨砺得有些暗淡,但依然可以看出它曾经的精致。
陈乾生将平安锁捧在手心里,凝视着它,仿佛透过这块小小的金属,能看到过去的岁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苏阙,其实我并不是北周人,我来自南楚墨城。我原本只是南楚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士卒,家中早已没有了父母,更没有什么亲戚和孩子。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于是便毅然决然地从军,加入了南楚的军队。”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正值曲阳关大战。然而,在军营里,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而已。那场大战,汇聚了六国最为精英的军队,像我这样的普通士卒,根本没有资格上阵杀敌。我们最多只能在后方做一些后勤工作,比如给那些真正的勇士们擦屁股,或者去清理战场上的尸体。”
陈乾生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回忆起那段经历让他感到沉重。他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在清理战场的时候,无意间在战场的空地上发现了这块平安锁而它的旁边就是一位年纪比我小很多的少年。战场就是那样,要么你死要我就是我死,对于他的死亡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立场不同所以他死了,而我能做的最多就是找一个好地方把他安葬了。当时,少年紧紧地攥着手上的这把平安锁,仿佛在等待着我去发现它。我捡起这块平安锁后,正准备仔细查看一下,突然,曲阳关上的火炮就朝我刚刚站着的那个位置轰了过来。刹那间,我身边的战友们全都被炸得粉身碎骨,而我却因为捡到了这块平安锁,奇迹般地逃过了一劫。”
陈乾生用手指摩挲着胸口的那个平安锁,继续说道:“之后继续那场大战,这个平安锁再次救了我一命,当时一只羽箭就是朝着我的胸口射了过来,当初力道之大,直接把我震晕了过去。随后醒来了之后才知道是伙伴打扫战场的时候,遇到了半死不活的自己,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后来才知道又是这个平安锁挡住了羽箭,不至于直接刺透了心窝。当时所有人都说,这个平安锁是我的幸运符,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到,这个东西并不是我的。”
陈乾生攥着手上的平安锁,丝毫不愿意放下,满脸笑意,像是想起了当初的场景,“不管怎么说这个小东西都算是救了我两条性命,于是我就决定带着他,其实也是为了报答那个已经死亡的小伙子,他把他的运气都交给了我,但是我除了知道他姓余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陈乾生举起他脖子上的平安锁展示给苏阙看,上面一个“余”字,虽然已经没有了当初色泽,但仍然还算得上清楚。
陈乾生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接着说道:“当我回到南楚后,日子过得相当平淡。既没有赚到多少钱,也没有立下什么显赫的军功。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离开军队,开始了一段迷茫的生活。
每一天都过得异常乏味,我仿佛,不,不是仿佛,就是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然而,那个平安锁却始终陪伴在我身旁。每当我瞥见它,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便会在我脑海中浮现。
于是,我下定决心离开家乡,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倒不如把自己的余生都托付给这个地方。我决定前往北周,去寻找平安锁主人的家人。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将这件物品归还原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把这份好运传递给了那个年轻人,或者说,传递给了我。
可是,当时我对那个年轻人的了解非常有限,除了知道他来自北周,姓余之外,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放弃,心中的渴望驱使着我踏上了这段未知的旅程。”
陈乾生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容,但他的双眼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