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探头的红点刚亮起，齐砚生就动了。他一把扯下寒隼身上的镇穴针，三根游走针迅速刺入其任督二脉，指尖一挑，将药杵碎片用银丝缠紧，牢牢固定在寒隼掌心。那截刻着“青囊齐氏”的断杵不能再丢，这是父母留下的最后信物。
他背起寒隼冲向后门，脚踹暗格，消防通道下方的排水口被撬开。两人翻滚而下，落地时溅起大片污水。齐砚生单膝跪地，古瞳瞬间开启，扫视四周——水面上浮着十三具尸体，皮肤溃烂发黑，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但伤口边缘有细微的能量残留，呈淡紫色。
这不是普通毒剂造成的。
是血棘先锋的标记。
三年前他在解剖室见过类似的伤痕，当时那具尸体的脊椎被某种高阶异能切开，切口平滑得像玻璃刀划过纸张。他记下了这种痕迹，命名为“剪影”。现在，这些杀手已经成群出现。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
井盖被掀开一条缝，一道黑影蹲在上方，兜帽遮脸，手中弯刃泛着幽光。那人没说话，只是轻轻敲了两下刀背。紧接着，巷子两头也出现了同样的身影，动作一致，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的傀儡。
齐砚生立刻抱起寒隼往侧渠退去。
就在他们移动的瞬间，一道漆黑的刃光从天而降，割裂空气，整条后巷的地砖被切成两半，裂缝直追到排水口边缘。那不是普通的刀，是能切割空间本身的武器——时空刃。
他靠墙喘息，寒隼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皮微动，似乎要醒。齐砚生正要按住他肩头，寒隼却猛地甩出腰间的青铜锁，锁扣弹开，一张照片飘了出来。
月白色的旗袍，图书馆台阶，沈清梧低头走路的侧影。
拍摄角度隐蔽，显然是长期跟踪所得。照片刚落向水面，齐砚生抬手就是一针，钉在井壁苔藓上。针尾轻颤，他用古瞳扫过照片表面，发现一层极薄的精神烙印，一旦有人凝视超过三秒，就会触发定位反馈。
他把照片撕下，塞进贴身衣袋。
这时，寒隼背部肌肉剧烈收缩，脊椎沿线浮现出一道赤红纹路，形状像展开的羽翼。齐砚生伸手探去，触感滚烫。古瞳深入透视，看到那纹路并非刺青，而是嵌入灵脉的能量回路，正在与外界某种信号共振。
这不只是封印，更像是唤醒装置。
井盖轰然炸裂！
一道漆黑弯刃劈下，轨迹扭曲，仿佛无视物理规则。齐砚生横移半步，衣角被削去，边缘没有血迹，细胞直接汽化。他旋身蹬墙，借力跃起，三根银针甩出，在空中形成三角阵列。古瞳捕捉到空气中细微波纹——那是时空刃移动的轨迹。银针共振，扰动空间频率，第二击偏移方向，斩入墙体深处。
寒隼突然抬头，双眼闪过一丝猩红竖瞳，嘴唇微动：“……妈妈说，要带回他的头。”
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不像是他自己在说话。
齐砚生盯着他背后的羽翼纹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寒隼不是单纯的实验体，他是被设计好的容器。裴玉容救他，屠仲谋训练他，周嫂临死前交还药杵，一切都在推动某个计划。
“原来你是……”
话未说完，寒隼眼中红光褪去，恢复清明，脸上露出痛苦和羞愧。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迟了。
第三道时空刃无声逼近，目标直指寒隼后颈大椎穴。那里是灵脉枢纽，一旦被斩断，意识将永远被困在躯壳里。
齐砚生扑过去将人拽倒，自己右臂被刃风扫中，皮肤瞬间汽化，露出森白骨茬。他咬牙翻身，把寒隼压在身下，背靠湿墙，三根银针横挡胸前。
刃光落下，撞上针阵，发出刺耳鸣响。火花四溅，针尾嗡鸣不止。齐砚生手臂剧痛，骨头开始再生，这是《玄枢九针》残卷的护体之力在发挥作用。
头顶井口，一道更高大的身影缓缓降落。
黑色长袍，面具如枭首，双目空洞，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弯刃。那不是普通先锋能拥有的装备。整个队伍在他出现后立刻收刀后退，整齐划一，如同士兵面对统帅。
血枭。
齐砚生认出了这个代号。研究所档案里提过，血棘组织三大高层之一，掌控时空类异能，曾一人斩杀七名异能者于瞬息之间。
对方站在井口边缘，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抬起左手，轻轻打了个手势。
寒隼背后羽翼纹路猛然发烫，整条脊椎窜起红光。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喉咙里挤出低吼，双手抓地，指甲崩裂。
远程操控启动了。
齐砚生迅速取出一根银针，点向寒隼百会穴，试图阻断信号传导。可针尖刚触皮肤，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那纹路已经活了，像寄生虫一样顺着神经蔓延。
血枭缓缓举起时空刃，对准寒隼后颈。
这一次，攻击不会再偏移。
齐砚生左手撑地，右手握紧最后一根主针。他知道这一针下去，要么废掉寒隼的灵脉，要么赌上性命强行切断控制链。
但他不能让沈清梧的照片暴露，也不能让药杵碎片落入敌手。
更不能让寒隼变成杀人工具。
他盯着血枭面具下的空洞双眼，忽然开口：“你找错了人。”
声音不大，却穿透雨声。
血枭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齐砚生将主针插入自己心口，引动遗骨之力。青光自胸膛爆发，瞬间照亮整个下水道。所有漂浮的尸体在光芒中微微颤动，像是被某种古老力量惊醒。
寒隼身上的羽翼纹路开始逆流，红光由外向内收缩。
血枭终于动了。时空刃挥下，不再是直线，而是呈螺旋状切割空间，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齐砚生拔出心口银针，迎着刃光冲上去。
两股力量相撞，冲击波震塌两侧墙壁。污水如浪掀起，尸体翻滚碰撞。齐砚生左腿被余波扫中，筋骨断裂，整个人撞进侧渠尽头。
他趴在地上，嘴里溢血，右手仍死死攥着银针。
寒隼倒在不远处，羽翼纹路暗淡下来，但未消失。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血枭站在原地，面具裂开一道细缝。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刃，又抬头望向齐砚生。
然后，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向齐砚生的额头。
下一击，必杀。
齐砚生撑起身体，把银针夹在指间，对准对方眉心。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砸在断裂的骨头上，发出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