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沙漠的午后像一口烧红的铁锅，沙砾地被阳光炙烤得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机油混合的干燥气息，连风刮过沙丘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吹在人裸露的皮肤上像砂纸摩擦。商队的十辆履带运输车碾过一道干涸的河床，车轮卷起的沙砾在半空划出短暂的弧线，又很快被热风打散，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履带痕迹，转瞬就被流动的沙尘覆盖——在这片被混沌气息浸染的土地上，任何痕迹都难以长久留存，唯有战斗的印记会刻在战士的骨血里。
吉斯坐在第二辆运输车的副驾驶位上，左手搭在车窗边缘，指尖能感受到金属外壳传来的滚烫温度。他的mK0甲壳甲上沾着不少沙尘，肩甲处还有之前对抗泰伦hormagaunt时留下的划痕，链锯剑的握柄被掌心的汗水浸得有些滑腻，却依旧被他死死攥着。灵能亲和让他隐约感知到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像毒蛇的信子，正从左侧的沙丘后缓慢靠近，那是混沌能量特有的味道，比之前遇到的猩红颅骨斥候更浓郁，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不对劲，放慢速度。”老格雷的声音通过车载通讯器传来，带着退役战士特有的警惕。他坐在第一辆运输车的驾驶位上，退役动力甲的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生义眼死死盯着左侧的沙丘，右手已经握住了副驾驶位上的mKIV爆弹枪，“卡伦，你跟吉斯去车后警戒，注意沙丘方向的动静。”
“收到！”卡伦的声音充满干劲，他立刻从后排站起来，手里的岩棒在车厢地板上磕出“砰砰”的声响。这个壮汉的肋骨旧伤还没完全愈合，动作幅度大了会牵扯到伤口，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抓起武器，“吉斯，跟我来，让那些混沌杂碎尝尝爷爷的岩棒！”
吉斯点点头，推开车门跳下车。沙砾地的高温透过鞋底传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却很快调整状态，跟着卡伦绕到运输车后方。两人背靠背站定，卡伦的岩棒斜指地面，吉斯的链锯剑则保持在随时可以启动的状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左侧的沙丘——那里静得反常，连沙狼的嚎叫都消失了，只有热风卷起的沙尘在沙丘顶端流动，像是在掩盖什么。
突然，一阵粗粝的笑声刺破了寂静，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金属，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八道身影从沙丘顶端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商队，黑色的皮甲上缝着破碎的血颅徽记，手里的武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有锈迹斑斑的链锯斧、缺口的短刀，还有一把改装过的射钉枪，枪管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不知是干涸的血液还是混沌仪式用的祭品。
“圣血天使的走狗，倒是会选路。”为首的劫道者是个赤裸上身的壮汉，古铜色的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最狰狞的一道从左肩斜贯至右腹，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那是混沌能量侵蚀的痕迹。他的胸口用烧红的烙铁烫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血颅图案，图案周围的皮肤外翻，还沾着干涸的血渍，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手里握着一把沉重的链锯斧，锯齿上缠着几根灰白色的纤维，不知是人类的还是其他生物的，“不过今天，你们的路走到头了——把运输车里的圣血萃取液交出来，再让那个细狗跪下来磕三个头，老子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细狗？你说谁呢！”卡伦立刻怒了，举起岩棒就要冲上去，却被吉斯一把拉住。
“别冲动。”吉斯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他们是故意激怒我们，想让我们乱了阵脚。老格雷说过，混沌杂碎最喜欢趁乱偷袭，我们得等他的信号。”
卡伦咬了咬牙，虽然还是很愤怒，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他想起老格雷在商队扎营时说的话：“战士的愤怒要用来斩杀敌人，不是用来填饱混沌的欲望。”这句话此刻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让他强行压下了冲上去的冲动。
老格雷缓缓从第一辆运输车上下来，手里的mKIV爆弹枪对准为首的劫道者，退役动力甲的金属靴踩在沙砾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猩红颅骨的杂碎，也敢在圣翼要塞附近撒野？”他的声音冰冷，仿生义眼的蓝光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滚，不然我的爆弹枪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圣血天使的怒火。”
为首的劫道者听到“猩红颅骨”四个字，笑声更嚣张了。他猛地启动链锯斧，“嗡”的轰鸣声刺破干燥的空气，暗红色的锯齿高速转动，带起一阵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老东西，你的爆弹枪快，还是我的斧子快，试试就知道！”他大吼一声，双脚猛地蹬地，沙砾被踩得飞溅，身体像一辆失控的战车，朝着老格雷直冲过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看起来最有威胁的退役战士，想先斩了老格雷，再瓦解商队的抵抗意志。
其他劫道者也同时行动：那个举着射钉枪的瘦高个扣动扳机，“砰砰”两声，两颗带着倒刺的钢钉朝着卡伦射来；另外六个劫道者分成两队，分别扑向运输车和负责搬运物资的平民，手里的短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想速战速决，抢了物资就跑。
“卡伦，挡住左侧的杂碎！吉斯，保护平民！”老格雷大喊一声，扣动爆弹枪的扳机，“boom！”一颗.75口径的爆弹带着灼热的尾焰，精准命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劫道者胸口。绿色的混沌血液伴随着破碎的肢体炸开，那个劫道者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沙砾中，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吉斯立刻转身，朝着平民的方向跑去。三名劫道者已经冲到了搬运工面前，其中一个矮胖子正举着短刀，对准一个抱着物资箱的年轻搬运工——那搬运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吓得瘫坐在地，手里的物资箱掉在地上，里面的压缩饼散落出来。
“住手！”吉斯嘶吼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异样。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双眼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像是有岩浆在眼球里流动，视线瞬间被猩红覆盖，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色滤镜：劫道者的短刀变成了暗红，沙砾地像是铺满了凝固的血液，连阳光都变成了血红色。
体内的“基因噬血”特性突然剧烈波动，与之前激活时的温和不同，这次像是有一头狂暴的野兽在体内苏醒，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紧绷，力量像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战力在飞速提升——速度更快，力量更大，连对危险的感知都敏锐了数倍，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状态，是圣血天使基因深处潜藏的“黑怒”，在同伴即将受伤害的瞬间，被彻底唤醒。
“吉斯，小心！”卡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刚用岩棒挡开射钉枪的钢钉，就看到吉斯双眼猩红，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狂暴气息，像是变了一个人。
吉斯没有回应，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斩碎这些混沌杂碎，保护平民，守护圣血天使的荣光。他双脚猛地蹬地，沙砾被踩出两个深坑，身体像一道红色的闪电，朝着那个举刀的矮胖子冲去——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不止，连空气都被他的动作带起一阵劲风。
矮胖子刚举起短刀，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锁定了自己，他下意识地转身，却只看到一道猩红的身影和高速转动的链锯剑。“嗤啦——！”链锯剑的锯齿瞬间切入他的脖颈，绿色的混沌血液喷溅而出，溅在沙砾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矮胖子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保持着惊恐的神色，身体则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年轻搬运工吓得瘫坐在地，看着吉斯猩红的双眼和滴着血的链锯剑，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却又不敢出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可怕”的战士，是在保护自己。
“老二！”为首的壮汉看到同伴被杀，怒吼一声，放弃了攻击老格雷，转而朝着吉斯扑来。链锯斧带着破风的呼啸，对准吉斯的后背劈去，锯齿上的铁锈与混沌能量混合，形成一道暗红色的光晕，显然是想一击将吉斯劈成两半。
吉斯的“狂战士本能”在此时被彻底激活——这是黑怒触发时同步提取的战斗特性，让他在狂暴中依旧能精准捕捉敌人的攻击轨迹。他没有回头，只是身体向左侧微微一偏，链锯斧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劈在沙砾地上，激起一阵碎石。借着这一瞬间的空隙，吉斯转身，链锯剑对准壮汉的手腕狠狠砍去！
“咔嚓！”壮汉的手腕被瞬间斩断，链锯斧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还在疯狂转动，锯齿切开沙砾，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绿色的血液从断腕处喷涌而出，壮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断腕向后退去，眼神里满是恐惧——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细狗”，在爆发后竟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吉斯没有给壮汉喘息的机会，他步步紧逼，链锯剑的锯齿始终对准壮汉的胸口。壮汉的恐惧越来越深，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吉斯的链锯剑越来越近。“不！我可是血神的信徒！你不能杀我！”壮汉嘶吼着，试图用混沌能量凝聚防御，却发现体内的混沌能量在吉斯的圣能气息面前，根本无法凝聚——黑怒状态下的圣血天使，本就是混沌的天敌，任何混沌能量在他们面前都会像冰雪遇到烈火般消融。
“血神的信徒，更该杀！”吉斯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他举起链锯剑，对准壮汉的胸口狠狠劈下！“嗤啦——！”链锯剑从壮汉的胸口切入，贯穿了他的心脏，绿色的混沌血液与暗红色的圣能混合，形成一道诡异的烟雾。壮汉的身体顿了顿，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消散，最终重重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颅纹身被血液浸透，显得格外狰狞。
就在这时，那个举着射钉枪的瘦高个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他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吉斯的速度比他快了数倍，瞬间追上他，链锯剑对准他的后背劈去——没有任何悬念，瘦高个的身体被劈成两半，绿色的内脏散落一地，射钉枪掉在地上，还在“咔咔”地空响，像是在为自己的主人哀嚎。
至此，三名最具威胁的劫道者已被斩杀。剩下的五个劫道者看到首领和最强的两个同伴都被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纷纷转身朝着远处的沙丘逃跑。
“别让他们跑了！”老格雷的声音传来，他举着爆弹枪，对准逃跑的劫道者扣动扳机。“boom！boom！boom！”三颗爆弹精准命中三名劫道者的后背，将他们炸成碎片。剩下的两个劫道者跑得更快，消失在沙丘后面，老格雷看了一眼吉斯的状态，没有继续追击——此刻的吉斯，才是最需要关注的。
吉斯站在沙砾地上，链锯剑还在高速转动，绿色的混沌血液顺着锯齿滴落，在沙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坑。他的双眼依旧猩红，周身的狂暴气息却在慢慢减弱，像是潮水般退去。突然，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的猩红渐渐褪去，视线恢复正常，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眩晕——黑怒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战力暴涨的代价是身体的过度消耗，大脑像是被重锤敲击过一样，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吉斯！小心！”卡伦的声音带着焦急，他快步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吉斯，避免他摔倒在滚烫的沙砾地上。“你怎么样？还好吗？你的眼睛……恢复正常了。”
吉斯靠在卡伦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像潮水般快速流失，手臂变得酸软，手里的链锯剑差点从手中滑落。“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过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未散的沙哑，“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了，眼睛变成了红色，然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杀了那些混沌杂碎。”
老格雷也走了过来，他的仿生义眼扫描着吉斯的身体，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是黑怒。”老格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复杂，“圣血天使的基因里潜藏着圣吉列斯大人的战斗意志，当遇到混沌威胁或同伴被伤害时，这种意志就会被激活，形成黑怒。”他顿了顿，看着吉斯的眼睛，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但基因缺陷也会让战士失去部分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你能在这种状态下还想着保护平民，说明你的本心很坚定，这是控制黑怒的关键。我当年在克里格战场，第一次看到战友触发黑怒时，他直接失控砍伤了两个同伴，最后还是我用爆弹枪的枪托砸晕了他。”
吉斯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之前一直担心自己会像老格雷说的那样失控伤人，现在看来，虽然黑怒的力量很狂暴，却还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他靠在卡伦的搀扶下，慢慢站直身体，看向那个被保护的年轻搬运工——此刻那搬运工已经站起来了，正小心翼翼地收拾散落的压缩饼，看到吉斯看过来，连忙对着他鞠躬道谢，眼神里满是感激。
“好了，别愣着了，清理战场。”老格雷的声音打断了吉斯的思绪，他指了指地上的劫道者尸体，“把他们的武器收缴起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销毁。混沌信徒的尸体不能留在商队附近，会吸引食腐虫和沙狼，我们得把尸体拖到远处的沙坑埋了。”
卡伦扶着吉斯走到一旁休息，其他选拔者则开始清理战场。有人负责收缴武器，将那两把相对完好的短刀和射钉枪放进黑色的布袋里；有人负责拖运尸体，用绳索将劫道者的尸体绑在一起，朝着远处的沙坑拖去；医护侍从则在检查平民是否受伤，为那个被吓到的年轻搬运工递上一块压缩饼，安抚他的情绪。
吉斯坐在运输车的阴影里，慢慢恢复体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缓慢回流，眩晕感也减轻了不少。卡伦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水壶，时不时递给他喝一口，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的战斗：“吉斯，你刚才太厉害了！双眼猩红的样子虽然有点吓人，却也特别酷，像那些传说中的圣血天使战士，一出手就能震慑敌人。那个壮汉的手腕被你斩断的时候，我都看呆了，你那一下太快了，我都没看清动作！”
吉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链锯剑的握柄痕迹，还有刚才斩杀混沌信徒时溅到的绿色血点。黑怒爆发时的感觉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那种狂暴的力量，那种对混沌的本能厌恶，还有保护同伴的决心，都让他对“圣血天使”这个身份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知道，黑怒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他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大的战力，也可能成为失控的隐患。未来，他必须学会控制这种力量，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圣血天使战士。
老格雷走到吉斯身边，手里拿着一把缴获的短刀，递到他面前：“这把短刀你拿着，虽然不如链锯剑威力大，但在近距离格斗时能派上用场。你的黑怒需要尽快稳定，到了圣翼要塞，我会帮你申请注射圣血萃取液，能暂时压制基因缺陷。”
吉斯接过短刀，入手沉甸甸的，刃口虽然有几道缺口，却依旧锋利。他点了点头，将短刀别在腰间：“谢谢队长。”
老格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转身走向第一辆运输车：“好了，所有人上车，继续出发！离圣翼要塞还有一段距离，天黑前必须赶到外围哨塔，不然晚上在沙漠里很危险。”
选拔者和平民们纷纷上车，运输车的发动机重新启动，轰鸣声在赤沙漠中回荡。吉斯靠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战场遗迹，心里充满了坚定。他知道，这次黑怒的触发，是他成长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他不仅获得了更强的战力，也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责任与挑战。
夕阳渐渐西沉，将沙漠染成一片金黄。运输车朝着圣翼要塞的方向前进，留下两道长长的履带痕迹，像是在沙地上写下的誓言。吉斯看着窗外的沙丘，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只有坚定——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无论黑怒会带来多少隐患，他都会坚持下去，守护商队，守护圣血天使，守护这片他已经视为家园的巴尔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