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
那台承载着夜莺小组最后希望的加密电台,被送回了零号基地。
电台的外壳已经锈迹斑斑,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泥土,但核心部件,被陈默用油布和防水层包裹得严严实实。
凤凰亲自带领她的技术团队,在最高级别的隔离实验室里,对电台进行数据恢复。
秦风,李锐,还有刚刚平复了情绪的陈默,都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外,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实验室里,凤凰和她的团队成员们,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舞动,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不断闪过。
气氛,紧张而又肃穆。
终于。
凤凰抬起头,对着观察窗外的秦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观察室里的主屏幕,亮了起来。
一段经过修复和降噪处理的音频,首先被播放了出来。
音频的背景,是哗哗的雨声,和密集的枪声。
一个年轻而又急促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响起,那是陈默十年前的声音。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夜莺遭遇埋伏!我们遭遇埋伏!”
“重复!我们遭遇的不是毒贩,是边防部队!”
“接头人叛变!孙志国叛变!”
一个沉稳的,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他。
那是夜莺队长的声音。
“陈默!闭嘴!冷静下来!”
“所有人!向三号高地撤退!寻找掩护!”
“陈默,保护好电台!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记住,活下去!一定要把真相带回去!”
音频的最后,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和队长一声痛苦的闷哼。
然后,通讯中断。
音频结束。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
李锐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默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沧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秦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代表他心中的杀意,越是沸腾。
屏幕上,凤凰切换了画面。
一段同样经过修复的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的画面,非常晃动,充满了噪点。
显然,这是用针孔摄像机,在极端混乱的情况下拍摄的。
视频的开头,是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和几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一个声音,压低了嗓门说道。
“队长,孙总指挥来了。”
然后,画面亮了起来。
镜头,似乎是从一件雨衣的缝隙里,偷偷拍摄的。
画面中,一个穿着高级军用雨衣,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是孙志国。
十年前的孙志国。
比现在要年轻一些,但眼神里的那种阴鸷和野心,却别无二致。
画面里,一个同样穿着雨衣的男人,迎了上去。
他就是夜莺的队长。
他向孙志国敬了一个礼,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防水袋包裹着的,厚厚的文件夹。
“报告孙总指挥,任务完成,目标物品已拿到。”
孙志国接过那个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残忍的笑容。
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他将枪口,对准了夜莺队长的眉心。
“辛苦了。”
他说。
“你们都是国家的英雄。”
“现在,英雄该上路了。”
砰!
一声枪响。
夜莺队长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倒。
他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画面,定格在了孙志国那张,因为开枪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死寂。
观察室里,落针可闻。
李锐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像是要被无尽的愤怒,撑爆了。
真相。
这就是真相。
一个由国家最高安全部门之一的副部长,亲手导演的,灭口惨案。
铁证如山!
“凤凰。”
秦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将这份视频,连同陈默的口供,幽灵之刃的证词,以及我们从芯片里解密出的,孙志国与‘鬼手’组织的交易记录,整合成一份完整的证据链。”
“用最高级别的加密,立刻发送给京城的赵信副部长。”
“是!”
凤凰立刻开始操作。
秦风转过身,看着李锐。
“李锐。”
“到。”
李锐猛地立正,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亲自带着这份证据的原件,立刻返回京城。”
“我要你,把它,亲手交到赵副部长的手上。”
“我要你,亲眼看着,那张逮捕令,被签发出来。”
“是!”
李锐的回答,掷地有声。
他的眼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
京城,军部总部大楼。
赵信副部长的办公室里。
烟雾,同样缭绕。
赵信已经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一夜。
他没有合眼。
他一直在等。
等那个名叫“夜枭”的年轻人,给他一个信号。
桌子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
赵信猛地抓起电话。
“我是赵信。”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李锐那压抑着激动和愤怒的声音。
“报告首长!证据确凿!孙志国罪无可赦!”
“相关证据链的电子档,已经发送到您的保密邮箱。”
“我正带着原件,乘坐专机返回京城,预计一个小时后抵达!”
赵信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打开电脑,登录了自己的保密邮箱。
一份被标记为“最高绝密”的文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他点开了文件。
当那段记录了孙志国亲手枪杀夜莺队长的视频,播放完毕时。
赵信的身体,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先是铁青,然后变成了猪肝色。
最后,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砰!”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红木办公桌上。
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国贼!国贼!!!”
赵信的怒吼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通红。
他戎马一生,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人性的丑恶。
但他从未想过,在自己为之奋斗和守护的这个国家里,竟然会存在如此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败类!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军部纪委和检察院的专线。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赵信!”
“立刻!马上!成立最高级别的联合专案组!”
“对国安部副部长孙志国,进行立案调查!”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程序!我不管会牵扯到谁!”
“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对孙志国的逮捕令,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下达完一连串的命令后,赵信挂断了电话。
他感觉有些脱力,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即将在京城,乃至整个国家,掀起。
他看了一眼窗外。
太阳,已经升起。
但天空,却依旧是灰蒙蒙的。
他的私人手机,再次响起。
还是那个加密号码。
是秦风。
“赵副部长。”
秦风的声音,很平静。
“证据,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
赵信的声音,有些沙哑。
“孙志国罪该万死。”
“嗯。”
秦风应了一声。
“但是,他身后的那条鱼,还没有露面。”
“孙志国现在,已经准备通过‘鬼手’安排的秘密航线出逃了。”
“一旦他成功离境,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所以……”
秦风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我建议,立刻收网。”
赵信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秦风说的是对的。
不能再等了。
“好!”
赵信沉声说道。
“我同意你的建议。”
“我以军部副部长的名义,授予你战时最高行动权限。”
“江城军区的所有作战单位,包括特种作战大队,都将无条件配合你的行动。”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活捉孙志国。”
“我要他,活着站在军事法庭上,接受人民的审判。”
“我要他,亲口说出,他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秦风笑了。
“如您所愿。”